青少年犯罪的案件处理起来，向来比较谨慎。

虽然，警方对孟超产生了怀疑，但仍需要更加确切的证据。

不知为何，面对张薇的举报，吴佘的粗狂和冷峻中，依旧保存了温柔和细腻。

从刻起，张薇对刑警的概念少了一些抽象。

“为什么孟超和你说了自己的报仇计划？”冷波问道。

“他本打算和我一起去替尹墨报仇。”张薇回道，“不过，我说警察一定会找到真凶，我也让他别干傻事。”

“还有这事！”冷波惊讶道。

张薇向左侧身，她的右臂抵在了栏墙上。

冷波的面容出现在张薇眼中。

他令张薇想起了吴佘。

“孟超向我讲述了自己构想的复仇计划，有些事情，他没有说清。”张薇说道。

“例如，网吧经理室中的电脑里烧毁了什么……”冷波说道。

吸了一口烟，尼古丁的化学作用影响了冷波。

烟灰飘在空中，冷波也开启了他的另一番对话。

“我们从信纸商家那里获知，当电力发生火灾后，金志强给仙女酒吧的经理孙茜打过电话，并称孙茜很仗义。在答应金老板不会取消合作的同时，孙茜也向金老板提出了一个要求。”

“没错。在仙女酒吧十月份的那一批信纸中，孙茜想让金志强给她单独制作一份信纸。”

“一份使用了夜光印刷技术的信纸。不过，只有日期使用了夜光印刷技术，其余的印刷方式还和以往一样。”冷波说道，“孙茜和李晓妍相识的年头不短了，五六年了，她会不清楚李晓妍在时间上，龟毛得很吗？”

“所以呢？”张薇说道。

“所以，孙茜故意让王漫妮用之前自己特别交代纸店老板金志强额外加做的信纸，写了十一月份能佐证情死的遗书。”冷波推测道：“你曾说，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对此李晓妍也发了难。”

“我是说这话。”张薇一脸不解道。

冷波吐了一缕烟，说道。

“李晓妍邀约王漫妮交付遗书是在白天。要是，直到十一月十五号的晚上，李晓妍才发现遗书上不发光的手写日期（十一月）和发光的夜光日期（十月），两个日期重叠在纸面上，你说李晓妍会怎么办？”

“当时王漫妮已经死在了西山的崖底。所以，李晓妍只能一不做二不休地将遗书上的日期全部弄掉，磨损即因此而来。”张薇回道，她眼中似在等待什么。

既然，张薇有意让自己描画更多推想，冷波兴奋道，“另外，在这个案件中，时间起到了某种作用。你看，孙茜死于十一月十号，她的尸体被人发现的日子为十一月十五号；王漫妮死于十一月十五号，而她的尸体被人发现的日子为十一月二十日；还有此前，王漫妮的两个汇款日期，一个是十一月五号，另一个是十一月十号。”

“五的倍数！”张薇肯定道。

“可不，这时间不是五就是五的倍数，真像个定时器。”冷波回道。

“要是定时器的话，那是为了定什么？”

“黄雀在后后。这个园林的管理员设定了园林中那些故事情节发生的时间顺序。比如，黄雀什么时候捕获螳螂，螳螂什么时候暗袭蝉。”冷波解释道，“这个时间节点不是毫无规律可寻的，这意味谋划者在和警方较量，他很喜欢玩弄他人，自然也享受和警方游戏的感觉。”

“时间上，有一个问题。”张薇回道。

“什么？”冷波问道。

“假设，王漫妮收到李晓妍的汇款是十一月十号的下午，那她死在十一月十五号的晚上，这中间有四天半的时间，按理说，李晓妍不会直到十一月十五号才发现孙茜留在遗书上的挑衅？”张薇回道，“如何准确地让李晓妍在十一月十五号晚上发现呢？”

时间如何控制的如此精准？

见冷波一直不说话，张薇说道。

“毕竟，只有这样，李晓妍才没有机会让死亡的王漫妮重新书写遗书。这说明，设计李晓妍的人，这个人即清楚孙茜在遗书上做了手脚，也清楚王漫妮会死于十一月十五号的晚上。甚至，这个人还清楚如何让李晓妍在十一月十五号的晚上发现孙茜的挑衅。”

冷波依旧沉默不语。

这个人不在乎能否控制时间。

所有人会因自己的欲望而走进唯一的圈套。

“孙茜有可能认识这个与警方玩游戏的人，而孙茜的死则是游戏的一个环节，她早就知道自己会被李晓妍用计杀害，所以，她设法让王漫妮使用那一张特制的夜光信纸书写了作证情死的遗书，并于十一月十五号的白天转交给了李晓妍。”冷波说道，“这样即可证明自己的死有猫腻，也可证实王漫妮的死也不是自杀！不过，为何王漫妮的命案现场出现了玉质笑脸？这笑脸的出现是为了让咱们将王漫妮的案子和杨丽娟的案子关联上吗？”

“孙茜佩戴的金手链上，那个捕网的吊坠是一个信息；遗书上的日期，这是孙茜留下的一个信息；王漫妮命案现场留下的玉质笑脸耳钉也是一个信息……”张薇回道，“信息，或者说符号是无论怎样，我们都不能不在意，或者说有人有意让别人注意的关键和关联的点。”

“至于，你所说的时间，五天。”张薇继续说道，“暂时，我认为这是谋划者的一种干扰方式，在谋划者的计谋中，虚虚实实间，我们会发现很多信息。不过，我们需要判断哪一个信息是关键、关联的点。”

“要是在一条虚虚实实的路上走，我们是很难看透这现实中的真的。”冷波回道，他好像想到了什么，“所以，我们得尽量发现信息，并在这虚实难辨的信息里面，排除掉虚的，那剩下的就是真的吗？可是会这么简单吗？你别忘了，孟超从来不会留下任何的信息，第三个人只会留下有限的信息。现在的情况是信息有限，在有限中，我们还能区分什么虚实？”

“孟超喜欢游戏的另一个理由是他重复挑战了一个关卡。”张薇回道，“他很兴奋，又有一点释然，他说的话我也不太明白。按理说，过关了，不适应该挑战下一个关卡吗？而下一个关卡也更具挑战性，不是吗？”

“挑战性？”冷波说道，“中学的时候，我也曾幻想自己是大侠。你玩过角色扮演吗？在固定情节中，一个角色重复挑战，并仍做出一个不变的选择。换句话说，结果自然重要，但过程也同样重要。尤其，我能重复体验一个人必然经历的人生选择。这种体验是一种挑战。”

“你刚才说‘心玩’的游戏，输赢不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个。这也是一种挑战。”张薇说道。

“你和孟超是怎么成为朋友的？”冷波问道。

“自我意识太强。所以，我们都有些孤僻。”张薇回道，“不说以前了。咱们还是说说咱们手上的案子吧。”

张薇脸上露出一股冷意。

“孙茜特别要求印上日期的举动，除了挑衅李晓妍，还意味她在向警方传达信息。”冷波说道，“她不是向王漫妮也诉说过困扰吗！在微信朋友圈中，孙茜发的那一条信息，攀岩的照片，黄雀在后后的文字，还有她使用修图效果，这些都是她留给咱们的信息，她想让人知道自己的死，不是自杀，不是为情而死，而是谋杀，或者某个计谋中的一个环节。”

“冷队，你认为王漫妮在孙茜的示警行动中，她又会是什么角色？共谋，背叛？或者双重角色？”张薇认真道，“你别忘了，在王漫妮收到的汇款中，有两笔很可疑。尤其是一笔来自白艳的汇款，信鸟提及过白艳，她是一名五十岁的中老年人，并于二十年前去世了！既然，而年轻的白艳用银行账户给王漫妮汇款，且这个人和赵晓梅有关联。那年轻的白艳就很有问题！我们下一步的调查重点之一，一定要涉及这个人。”

“信鸟提及了老年白艳死后的受益人是赵晓梅，她不会用这个途径来汇款。毕竟，这很有可能不打自招。”冷波质疑道，“而李晓妍的汇款途径除了仙女酒吧，还有天逸集团，若李晓妍想借机除掉赵晓梅，为什么李晓妍不会用这个账户呢？”

“假设，李晓妍知道白艳以及白艳的账户，她分两次，用两个账户给王漫妮汇款，那李晓妍向王漫妮汇款的目的，十一月五号是为了拉拢王漫妮，而十一月十号是孙茜的死期，李晓妍给王漫妮汇款的目的是为了封口。这样的行为说明王漫妮背叛了孙茜，而李晓妍又设计了王漫妮。”张薇回道，“不过，你也知道，年轻白艳的账户让警方只会联系上赵晓梅一人。若李晓妍知道该账户的话，她只要用一个账户给王漫妮汇款，不是更容易隐藏自己，以及嫁祸赵晓梅。可王漫妮的汇款来自两个账户，所以，我认为李晓妍对这个年轻白艳的账户不知情，就算她知情，看样子，她也无法使用。所以，在十一月十日，李晓妍才会使用仙女酒吧的账户给王漫妮汇了款。至于，十一月五日，年轻白艳的账户转给王漫妮的款额，这一笔钱究竟为何，又由何人操作，我认为可以排除赵晓梅，没有人会引火烧身啊。而李晓妍的几率也不大。很有可能，还有其他人知道这个账户，并且他能使用这个账户。我们得查查年轻的白艳。你看，十九年前，老者白艳死后，赵晓梅接手了她的全部财产。而如今，年轻的白艳设计摧毁仙女集团，难道，这不值得怀疑吗？”

“李晓妍不知道年轻白艳以及她名下的账户，这样的几率也存在。”冷波说道，“没有人会在明知道一个安全的汇款途径后，还冒险使用另一个汇款途径。李晓妍这样的人，她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除非，她遇到了什么意外情况，为了保护什么人才冒险使用了仙女酒吧的账户。李晓妍不是有个永结同心的人吗？”

“一切都有可能，也有可能是干扰。”张薇说道。

“怪不得信鸟提及这个年轻白艳的账户时，你安静得出奇。你是有话不说啊。”冷波调笑道，“以后，你得及时发言！”

“我是怕误导，我的推测太主观了。”张薇回道，“多听听他人的客观信息，平衡一下才好客观一些。”

“还是老话儿，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刚才的会议，你想必也看出来了。咱队里的人，那是一个比一个能说。今天，他们还收了些。这不是有你在嘛！等时间久了，只怕你得见缝插话儿了。”冷波开导道，“总之，以后你想说就说，别顾及太多。另外，咱闫队也不是摆设，他哪能白吃饭不干活呢，你就说他那一手掌控全局和运筹帷幄的经验，老辣独到啊！我可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啊！”

“好。”张薇回道。

“慢慢来。师妹，咱加紧说一下正题？”冷波说道，他挑了一下右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