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布帆采着这些小玩意,心中的感情色彩早已发生了变化,他已不再是从前那个少年了,他笑了。
他尽数收集着他的一切回忆,他驻留了很久,他坐在已经干涸的小河旁,没有一丝生气,只剩漫野从生。
他回忆着从前,他和姥爷,表哥,他6岁,表哥9岁,就在这条河边摸鱼,一只抄网,没有鱼竿,表哥用力用抄网搅动着混浊的黑泥,泛出滚滚气泡,黑水。
表哥猛的发力,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身体向后侧压着,一个踉跄栽倒在地,随着惯力,向后翻了一个跟头,倒在地上,哈哈大笑,“大鱼,我捕到了大鱼。”
李布帆的眼睛正呆呆的望着波涛汹涌的水面,忽地,一块大黑章鱼,吐出的墨水糊住了他的脸,他用手胡乱扒拉。
扒下来一摊流着黑水的臭鱼腥味,他头埋下水里,“咕嘟,咕嘟。”喝了好多水,用手一遍又一遍的揉搓着眼睛,他看不见了,他像个黑脸张飞,嗓子也一模一样,嘶哑着“哇呀呀,哇呀呀”叫喊。
姥爷也躺在了草地上,尽情的笑着这俩呆瓜,俩躺着,笑个没完,一个趴在水里,叫喊个没完。
远处黄日悠悠尽,三行小人笑喜泣。
每想起这趣事,李布帆就会看到一块腥臭黑泥,扑到脸上。
李布帆悠然的笑,现在只剩他一人了,回看此地,仍是少年。
表哥辍学,十八岁就出去上工地找李布帆他爸去了,姥爷无事一身轻,天天遛弯在田间地头,或骑个二八大杠后座夹个折叠小板凳,找三五老友闲聊,看戏。一双北京老布鞋,破的漏出大脚趾,也不换,在他那里就叫舒服。
估计走过的步,比李布帆吃过的米都多。
李布帆坐在小桥上,手持芳花,轻摇手,脚打着节拍:
青春如海,浩浩即逝。
岁月如风,飘渺终尽。
“啷个路个当,啷个哩个动,行行。”
好了,李布帆起身,“就让今天的快乐止步于此吧,明天依旧崭新。”
他拍了几张照片,各色喇叭花,拐棍花,夹在手指间,小果子躺在手心,一颗普普通通的树,一座小桥。
各给白染,武子,发了一张,武子看到后,第一时间就回了字:“已收,勿念,爸爸很好。”
“儿子,再见。”俩人各玩各的,谁也不让谁。
白染嘛,无论刷剧还是学习,只要沾染上了,都跟染上毒品了一样,看起来没玩,学起来没终止。
没空是不会理你的,有空也不一定会,无聊了才会理你,太可怕了,李布帆要找好久才能找到她。
因为他爱她,很久也愿意。
而此刻的白染,正在埋头沉溺于爱情剧的喜悦之中。
如果白染的心境是“这个男主又高又帅抱着女主,好爱,好爱。”
对李布帆来说,毫无兴趣,普通才是主旋律,哪有那么多,帅哥美女。
武子也有好消息,只不过谁也没说,武子再化疗一次,就能正常出院了,回家正常吃药,保守治疗就行了。
武子打开窗,感觉到空气都是清新的,不只有空气中的消毒水味,还有诗和远方,“啊,是青草泥土的气息。”
武子的痛苦终于快结束了,他一次次的恶心呕吐也算到了尽头,武子最后躺在这块板子上,进入密闭空间,一脸平静。
虚无的出来,虚无的生,百炼的活。
武神,我们将迎接你的到来。
武子,感觉很好,能正常的吃,正常的行走,一切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