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宋人们的心里,兵士的地位一直很低,不是实在活不下去了,谁愿意去当兵?
当兵和囚犯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甚至比囚犯还要差。囚犯犯了事关进大牢说不定几年便出来了,当兵脸上刺的字,那可是一辈子都是抹不去的。
这次在金明池中湖心岛上,徽宗大宴群臣,规模不亚于琼林苑赐宴。
到场足有五六百人,陛下亲到,更有皇后贵妃亲王帝姬驸马等等,朝中重臣也是悉数到场。
至于群臣随行的家眷,便只能在岸边殿里用些饭食,这湖心却是容不下这许多人等了。
徽宗今日高兴,与众臣喝了几杯,随意四下一看,自家两个最喜欢的孩子却不见踪影,唤随行宫使来问,宫使答道:“郓王与茂德帝姬随驾到金明池,却未上湖心岛,说是两人要去琼林苑散散心。”
徽宗也只是没见着奇怪,听过也便罢了,继续与亲近大臣喝酒吟诗。
吴迪并未回陈州门外大营,下午还要争标,他让宋亮将人马带回去,自己带了常青与下午参加争标的将士,中午便歇在金明池边琼林苑内。
琼林苑乃是皇家园林,里面绿树成荫,小桥流水,奇山怪石比比皆是。
吴迪等人暂时被安扎在琼林苑外围一个院子里,没有谕令不得随意走动。这院子不小,前后两院,中间一个月亮门连着,后院倒是清静的很。
吴迪交待众军在院内吃些饭食,好好休息,自己信步便在院里走一走,看一看这皇家园林的奇巧之处。四处逛了逛,吴迪在后院深处一个凉亭之中坐下,看着不远池塘中浮萍点点,身畔翠竹随风摇晃,四下出奇的安静,静到可以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跳之声。
他顺手摘下一片竹叶,放在嘴唇上润了润,呜呜的吹了起来,这是后世的一首曲子,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是这么的孤独,忽然没有了父母,没有了姐妹,没有朋友,只有一个人孤独的生存在这个陌生的空间。
这吹竹叶的法子还是爷爷教给自己的,吴迪想起前世的时光,恬淡、平凡、还有那种安全感,而现在的道路不平凡却满是鲜血,吴迪微微叹气,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来到这时代之后无人之时,总是会不自觉的叹息,有时候真不知自己是不是在梦中,也许他希望自己只是生活在梦中吧。
呆呆的看着平静的池水,他伸出手掌仔细的打量。
这双手,现在已经沾上了多少人的鲜血?这些人当真都该死么?我当真只是为了一个那么崇高的理想而去杀人的吗?
吴迪无法回答自己,或者他心中也埋藏着许多的秘密。
忽然不远处围墙的另一边传来了女子的娇笑声,似乎有几个女子正在打闹,吴迪感觉自己身体一热,吴迪又是叹息,不知多少天没有碰过女人了。
家里的两姐妹,要说吴迪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有多少次吴迪都有些忍不住自己的想法,可是他不敢。
不说两姐妹年纪太小,实在有些下不去手。就说这孝期未过,重孝之期不过,便要娶妻纳妾在这个时代是令人发指的,他不敢做下这人人都要戳脊梁骨的事情。
于是他只有忍,不断的忍,天天心里默念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天天面对着两个清纯的随时可以采撷的果实而不能下手,无疑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这也许是他总是躲到军营里去的原因之一。
福金跟在三哥身后,她没有心情和任何人说上一句话。
上午在观礼台上,三哥问了她一句话,三哥问她:“你愿意让吴迪这辈子便庸庸碌碌的过完余生吗?”
福金明白三哥的意思,想吴迪这样的人,如果和自己相配,那样便直接断了他的抱负,吴迪如此才华,自己便忍心么?
福金很为难,她喜欢吴迪却又不愿意耽搁他的未来,或许三哥说的是对的,爱一个人便要为他着想,那我做得到吗?我舍得他离开我吗?福金不断的拷问着自己。
赵楷前边走着,他很疼自己的这个妹妹,这是他在父皇几十个子女中唯一的至亲血缘,一母所生。
他不忍心看着妹妹这么伤心,他知道妹妹喜欢吴迪,很早开始便有些喜欢,他后悔自己为什么当时要去给妹妹讲述吴迪的事情。
如果不是自己总在妹妹面前夸赞吴迪的好处,或者福金已是下嫁给宣和殿待制蔡鞗了。
父皇原本有这个意思,可自从上次被福金坚持拒绝之后便也放弃了。
或者,等我登基大宝之后,福金依旧对吴迪有意,我再成全他们罢。
二人行走匆匆,在吴迪等人那院子门口停住,赵楷小心嘱咐道:“福金,这些事情你要想清楚些,何去何从你自己选择吧,现在到下午开赛只有一个多时辰,我们只能在这呆个把时辰,你有什么话便和他说清楚。”福金默默点头。
赵楷带着福金走进院里,院里兵士倒是见过郓王,慌忙过来见礼。
赵楷问明吴迪去处,便让福金自己前去,自己不去打搅妹妹与吴迪难得独处的时间,在前院和兵士们闲聊,吩咐不得去后院打扰,交代几个兵士守好院门,不得放任何人进来。
福金绕过前院正房,穿过月亮门,走过曲折的小径,方才见到吴迪孤独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