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斌满意的扶起萧澈,随口嘱咐了几句武试之事后便离开了。
萧澈也出了京兆府衙正要回王府,刚走下台阶便看到依着府门前左侧石狮站立的“鬼谷子亲传弟子”,他想起方才的荒唐不由一笑,随后故意绕开此人往前走去,可未行三步,此人便冲在前面拦住萧澈。
“我说这位兄台,你是被在下横溢的才华折服还是自觉比不过我这风流倜傥的气度,究竟是何缘故让你见我绕道而行?”说着依旧抓着朱红发绳向后一甩。
萧澈扶额,心道,鬼谷子百年清誉今日怕是尽数被毁了。随后萧澈调侃道:“在下本是凡夫俗子,自觉无颜得见神人,故而绕道而行。”
“虚伪!”对方那双只有发怒才能睁开的眼睛依旧在夹缝里射出鄙夷之光。
萧澈笑道:“阁下莫非真是鬼谷子亲传弟子?”
“这还能有假?”矮小之躯蹦哒起来,简直有趣至极。
萧澈忍不住笑出声来,随后正色道:“那阁下既然通晓通天秘术,何不替在下算一算,此次武试是何结果?”
眼前之人眯起眼,伸出手,掐着指,嘴里好似嘟囔着咒语,在萧澈面前来回踱步,片刻后小眼睁开看向萧澈,摇头晃脑道:“天机不可泄露。”
“……”萧澈显然对此并不意外,今日遇此疯癫之人也算奇事一桩,他此刻很想回府将所见所闻告诉颜琤,“既然如此,那阁下便替萧某守着这天机便好,千万不可泄露,若因此让您再老十年,这罪责萧某万不敢当。”
“你!你不信我?”
“信,就算不信阁下,总得给您师父一个薄面!怎敢不信?萧某策论还要靠他老人家帮忙。”
“这就对了,不瞒你说”此人忽然压低声音“你可知此次为何皇上将策论纳入武试范畴,还定为初试?”
萧澈脸上笑容凝结,不自觉问道:“为何?”
“这就是你不懂了吧!天机不可泄露!”
“……”萧澈显然已经不想在此与其周旋“那萧某告辞了。”说完便要离开。
此人连忙拦道:“急什么?虽然天机不可泄露,不过要是有酒喝,这天机泄露倒也无妨。”
萧澈此刻才明白过来,此人疯疯癫癫不说还是个酒鬼,不过刚才那个问题的确引起萧澈的兴趣,他一看天色尚早,不妨陪这神人一去。
片刻之后,怡仙楼二楼雅座,美酒佳肴。
萧澈甚是无奈:“阁下是从哪里看出萧某家缠万贯的?待您吃饱喝足之后,萧某可付不起酒钱。”
对方吃着喝着口中含糊道:“你么得钱,你们家那位有得钱!”
“……”萧澈略微惊诧,自己那位便是颜琤,他是如何得知颜琤的,难不成这疯癫之人真的知道些什么。
“这酒可真不错,瑶池那西王母的玉露琼浆也不过如此吗?”
“阁下酒也喝了,刚才的天机能否透漏一二?”
“行!”对方用袖子擦赶紧嘴,开口道“此次武试你定能高中!”
萧澈心想,谁要听这个“天机”!他从小流落街头,孤苦伶仃,任人欺负时便知道这世上万事皆得靠自己的道理,他从不祈求神佛庇佑,从不相信他人善施,所以才有今日。这一天机显然对萧澈没有诱惑力,而只顾吃喝的这位也很显然察觉出萧澈的漠不关心,于是开口道:“第二个天机嘛,自然得再来一壶酒。”
萧澈实在是不想与一疯子计较,于是起身便要离去:“我只结一壶酒的钱,请你喝酒,没说请你吃菜,不算失信。您好自为之。”
“唉唉唉!”此人起身连忙拉住萧澈回到座位“我说兄台,你迟回去片刻家中内人又跑不了,你急什么?坐坐坐,今日念你好酒好菜招待之情,我就衰老二十年也无妨。”
“有,衰老二十年便不能应征此次武试了!”
此人一听大笑道:“你还真以为我是去应征什么狗屁武试?我就是去看看这般人怎么挂着羊头卖狗肉!”
萧澈大惊连忙捂住对方的嘴道:“嘘!不要命了?”
对方挣开萧澈,略微低声道:“本来就是,这武试本就不是选什么良将,分明只是皇上利用其为幌子为其招募忠臣,不然为何裁撤武官多年如今忽然起用?”
“如今四境不安,重用武将理所应当。”
“哎呦,瞧你天真的,怪不得一副贤良模样能得圣上青睐!”
萧澈失笑道:“萧某尚未能得见天颜,此言差矣。”
“我有说你得圣上宠信是过去之事吗?我就不能说些以后的事吗?”
“……”
“再说了,四境不安早已多时,皇上迟迟没有应对之策,前年乌桓在大虞东境集结数万兵马,怎么没见起用武将?如今四境稍安,却要如此,可别用那套圣言教化我这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萧澈闻言一时不知所措,这些皆是他闻所未闻,他并不完全信任此人所说,可回想起颜琤对此次武试推测的那番话。颜琤言语并未像此人这般直接,可背后之意却所差无几。而乌桓集结兵马之事他的确不知。
“先生所言差矣,不管是择良将亦或谋士也皆是为皇上分忧,择选忠臣并无过错。”
对方努力将眼睛睁大看向萧澈,半晌开口道:“边境数万黎民此时水深火热,饱受煎熬,京师却远隔千里,安享盛世。你参加武试,入朝为官,仅仅只是为了担君分忧,为君尽忠?与那皇帝老儿一同住这安乐窝,对百姓生死不闻不问?”
“先生慎言!”萧澈此时手心微微渗汗,胸口发闷,他不知是担忧此人口不择言牵连自己还是此人口中所述皆是自己心中所想。因为他入朝为官也的确只是为了替义父报仇,为君尽忠。
“行了,吃饱了!我还要继续去看戏,就不耽误你和你的小美人会面了!”
“看戏?”
“对啊,这场闹剧啊!”
“……”萧澈也顾不得和他辩驳此次究竟如何胡闹,只想知道此人是谁,为何知晓如此之多,“还不知先生高姓大名?”
“无名无姓,我乃鬼谷子第八百八十八任亲传弟子,通晓……”
“以后萧某便称您为鬼先生吧!望日后鬼先生多多赐教!”萧澈起身对着鬼先生作揖鞠躬道。
“怡仙楼的酒菜管够的话,赐教你三天三夜都没问题。哈哈,我走了,赶紧回去吧,有人等着急了!”
萧澈笑道:“好!结账之后便走。”话音刚落,眼前之人早已飘到一楼多拿走一坛酒。
萧澈无奈,心想今日可是又破费了颜琤不少钱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