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八章 肖凯丽(1 / 2)王大春求学记首页

飞飞每天都很忙,忙着接电话。飞飞的手机只有一个铃声,倩女幽魂主题曲,64和弦。只有肖凯丽会打电话给飞飞,有时三分钟一次,有时五分钟一次,像大部分男人做爱的时间。

飞飞每次接肖凯丽电话的时候,不是坐在床上扣指甲,就是坐在书桌前修指甲,或者做和修指甲很类似的动作。总之大家眼角边并不记得飞飞曾几何时看过书,或玩手机,只记得飞飞经常在玩指甲。飞飞接肖凯丽的电话来来去去总是那三句。你干嘛尼?你又干嘛尼?你到底想干嘛尼?有时候五分钟内就能听到这三句。飞飞每个电话都很短,对方没说完他就挂掉,然后倩女幽魂马上再响起来。飞飞在电话里最常说的是我*你妈,说完就砸手机,砸完手机一个礼拜后肖凯丽就会邮寄另一款高档的三星手机过来,或者亲自带过来,肖凯丽的爸爸有的是钱。飞飞的新手机也用倩女幽魂的铃声。肖凯丽总生怕飞飞背着她跟其他女人好,所以三天两头就查岗。大春没谈过恋爱,不懂得一个女人为何如此歇斯底里,不懂得一个男人为何不争辩,只是骂。飞飞也很郁闷,因为他几乎都是跟舍友呆在一起,所以飞飞只能用脏话回应。后来大家在一起讨论,都觉得飞飞*了肖凯丽的妈妈这件事极不靠谱,因为假如真*了,就不会老挂在嘴边说了。但飞飞还是天天对着肖凯丽买的手机喊那一句话。

飞飞每天接肖凯丽的电话是宿舍所有人一个星期加起来的总和。一来宿舍有固话,很多人家里打电话过来都不会打手机。二来中国移动了解学生市场的优势和劣势,人口基数多并且大多都穷,所以一狠心推出动感地带短信优惠套餐,每个月几百条免费短信,一股脑占据了全国各大院校,中国联通只会发小礼品,不切实际。所以学生们更愿意短信交流,打电话不划算。

只有肖凯丽不计成本地打电话。肖凯丽是飞飞的女朋友,听说双方父母已经见过面,打算一毕业就结婚,当然这只是双方父母和肖凯丽一厢情愿的想法,飞飞从来就没说过他愿意。肖凯丽父亲也是经营酒店业的,不同的是肖凯丽家的酒店开在广州,自然家财要比飞飞家丰厚得多。这天飞飞穿着他的三角裤从床上跳下来,同学们,今晚我女朋友要过来请大家吃饭唱K,都洗澡去吧,大春,今晚HAPPY哦!

六个人截了两部的士往市区飞奔,碰面地点是中山路的宏兴酒家。肖凯丽才不会约在宿舍见面,这是小女人的做法,一个生意人家出生的千金,懂得把体面留给自己的男人,自然要仪态万千地出现在高档饭店,订好酒菜,安心等待男人的出现。假如世界上没有手机,肖凯丽会是最优雅得体的女人。

肖凯丽包了一个适合坐15人的大间,桌上琳琅满目,很高的高脚杯,高雅古朴的筷子,叠得很西式的餐巾,普普通通但是用精美小碟装着要收费的凉菜,木耳和小鱼干。每一道菜都用一个很大的盘子装,但是菜的份量都很小,端上来都没有锅气,极像装模作样的法餐,只不过盘子里装的是乳鸽和卤水猪大肠。

尽管桌面上色香味俱全,尽管大家空着肚子来的,但是全部人的注意力都在肖凯丽身上。

肖凯丽长得像蟠桃会上的仙女,像意大利冰淇淋,像空中飘雪水中游鱼,肖凯丽不是一般的美丽,肖凯丽美得冒泡了。大春搜寻了脑海里保存的所有文字和影视明星的照片,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肖凯丽一头不长不短但是感觉能无限伸长的乌黑的头发,左边的刘海盖住1/3眼睛,仍然抵挡不住发丝下面投射出来的猫眼一样的光芒。两道柳叶眉没有一点杂毛,仿佛景观艺术家铺在土面的苔藓,自然生长,但是细心切割过。看不到颧骨,但是脸型却一点也没有多余的肉,好像皮囊里面并没有骨头。嘴唇薄而有福,颜色像山楂。皮肤吹弹可破,白里透红,一直倾泻到脖子处,往双臂,往领口底下冲。大春想到曹雪芹笔下的秦可卿,肖凯丽是秦可卿,只能在红楼梦里出现,判词里第一个死去的美人胚子,仿佛只有短命才能描述肖凯丽的美。但是大春是个乡下人,他并不知道费尽全世界多少人的心血创造出来的化妆品对男性荷尔蒙的作用有多巨大,他只是看到肖凯丽好美。见过世面的陈辉就能认清客观事实,大春不能,郭善更不能。后来大春想验证陈辉的判断,根本无法实现,肖凯丽根本就不卸妆,或者说肖凯丽根本不会在任何人面前卸妆。有一次肖凯丽和飞飞在外面住酒店,邀请舍友去她房间打麻将,肖凯丽只穿着宽松的白色真丝睡衣,摸完牌手往回收的时候真理若隐若现,肖凯丽宁愿请几个男生眼睛吃豆腐都不肯卸下她完美的妆容让大家窥探一下胭脂底下的真理。大家一会看看麻将一会看看肖凯丽,亦刚亦柔。郭善的思绪已经飘到千里之外。大家一致认为飞飞在够哥们这件事上办得非常体面,郭善输了三百块也念念不忘,后来也就没人在意肖凯丽粉底下面的真理了。真理并不值钱,被人类利用起来才能有价值。肖凯丽的脸与所有人都无关,假如胭脂抹一辈子,那这层胭脂的颜色和味道就是真正的她了。

葡萄酒是放倒菜鸟最好的工具,不涨肚,易入口,高级。肖凯丽拿起酒杯,用力地摇了摇,然后欣赏所谓的挂杯,轻轻呡上一口,然后销魂地翻了一下白眼,仿佛看到了卢浮宫,去到了普洛斯旺。第三瓶葡萄酒喝完后,肖凯丽自作聪明地找到两个突破口,陈辉和郭善。她认为陈辉这种花花公子写在脸上的痞子最有可能是飞飞的哥们,而郭善这种看起来像个傻子的憨孩子最容易套出话,便频频地向他们俩询问飞飞的日常生活,从飞飞沐浴露的品牌问到飞飞多久洗一次内裤,尝试从生活小节发现蛛丝马迹。肖凯丽犯了三个错误。飞飞最好的哥们是坐在对面在啃鸽子爪的大春,当真飞飞有点什么猫腻,大春才是最合适的拷问对象。陈辉经验老道,擅长东拉西扯,讲风凉话,转移话题。而郭善已经醉眼朦胧,除了机械性地把面前的啤酒鸭送进嘴里外,基本已经没有意识说话。

肖凯丽自讨了个没趣,就说已经在蓝色惊喜订了包厢,今晚要讨个不醉不归,其实肖凯丽没喝半点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