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沙沙沙…”,是风。
风在下雨。
一场樱花雨。
李樱站在院子里,有两个中年人远远地朝这个方向走来,令人熟悉却总是看不清脸庞。
院子门口一个粉衣马尾的小姑娘背对着李樱。
“呦,你俩还知道回来啊?”那女孩拿着锅铲在倚靠在门口阴阳怪气,
“今天又有人来送猪,生意还做不做了,一走就一天?”
看着女孩嗔怒,中年男人也笑骂:“催催催,管到你老子头上来了,饭好没丫头。”
“都热了八百回了,快点洗手吃饭”,女孩转过身,嘟嘟囔囔地进了厨房。
许是樱花迷了眼,在擦肩而过的一刹那,李樱看到,那姑娘长着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一回头,那两人也进了院子,模糊的脸也慢慢变得清楚。
“原来是你们啊,又见面了。”
她苦笑地耸了耸肩。
屋里开始招呼着吃饭,李樱就靠在树边,看着李刚强给自己加菜。
仔细一瞧,得,夹得是胡萝卜,
小李樱不吃,挨了张图华一脑壳崩儿,哈哈哈也是活该。
李樱笑的眼睛弯弯,这是梦,她知道。
因为,她的父母已经去世两年了。
恍神间,吃完饭的一家人又开始忙活,一声惨烈的猪叫传来。
李樱浑身僵直,又来了。
理智告诉她没时间了,该走了,可浑身的每个细胞又叫嚣着,等等,再等等。
没一会儿,张图华端着一盆东西走过来,李樱咽了咽口水,那是一盆血。
好渴,嗓子突然像针扎一样。
想喝,好渴。
给我,全给我。
终于,那盆血如李樱所愿地淋了下来,她觉得自己突然变成了那棵树。
头发,身体,被浸了个透,世界变得血红一片,她燥郁的心情奇异的被抚平。
但还不够,远远不够
好渴
……
“醒醒啊姐,李樱姐!姐!!!!”
“起-来-修-车-啊--”
李樱睁开眼,看到一张尖嘴猴腮的脸怼在身前,是吴文,他是个机灵有余勤奋不足的滑头,负责修理厂的对接工作。
“哎呦姐,终于起了,不是说下午修完车还要出去吗。我瞅着点准时喊的。”吴文搓了搓手,叫自家老大起床可不是什么好差事,李樱的起床气是出了名的大。
“那李姐,我去外边盯着,你抹把脸出来啊。”
说完也不等李樱发话,逃似地溜出了门。
李樱目送着吴文离开,她正在疯狂地分泌唾液,是吴文血液的味道,比猪血咸一点,他的心脏血液有轻微回流,但依旧年轻,很嫩。
\t如果房里有面镜子,李樱就会清晰地看到自己的神情,那是捕猎者看向猎物的眼神,眼球泛着猩红,是紧紧锁定地,充满杀欲的表现。
\t已经不是第一回了,李樱摇摇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上次她帮一群纨绔二代从禁猎的森林里拖他们故障的陆用汽艇回来,据说是给野生动物袭击导致的故障。
结果野兽没遇到,回来途中左手腕却被什么东西咬了好大一个包,好在回来两天便消肿了,她也就没当回事。
\t但仔细回想,就是在那以后,她开始偏好生食,从生腌到不处理的肉食,再到前天她去村里买了一只活羊放血。
如果仅仅是心理上偏好血食,她倒也不会如此苦恼,只是现在看来,自己已经有被口欲支配的节奏。
……
\t
\t“老大好!”厂里的兄弟们见李樱起床动作也变得利索起来。
夜樱修理厂这两年在李樱地管理下也算是安稳地存活下来,底下的人自然也唯她的命令是从。
送来修的是一辆最新出的仿生飞行器,李樱这儿什么都修。从Q科技公司出的新动能飞行舱,汽艇,机器人,再到依旧靠油电人力的老式汽车。
穷人更穷了,科技的断崖式进步让他们摸不着头脑,大半的人生活却并不如以前的岁月,并隐隐有倒退回上个世纪的趋势。
好在李樱手底利索,机器人修不了的东西她也能修,倒是稳稳把修理厂接下来了,改名为夜樱,养了十来个伙计修些基础的。
\t扎好头发,让人把车送到检测室里,李樱靠在检测室门口等待报告。
等待的间隙,吴文又狗皮膏药般贴了过来,一脸贱笑,“姐,你梦里馋啥了,我看到你流口水了,哈喇子掉老长了都。”
\t李樱瞥了他一眼,以防自己兽性大发到生啃活人就往远处挪了一步,掏出来根烟。
“梦到有人杀猪呢。”
\t吴文又赶紧凑过去点火,“那吃上肉没。”
“……”
\t李樱无语地看着自家谄媚的愣头青,觉得有时机灵过头也不是什么好事啊。她吐了一口烟说“没有”
“嘿呦喂,谁杀的猪啊,我姐那脾性连口肉都没抢上”\t吴文乐了,嘴里叼的烟随着笑声颤颤巍巍。
是啊,梦里的人是谁呢?
李樱想不起来,她忘记太多太多东西了。遗忘会让人变得冷情,更何况自己本身就不是情感多丰富的人。
熟悉的空虚感又再次包围了她,整个人处于一片白茫茫的雪地,迫切地,需要一些温暖炙热的东西来融化自己,解救自己。
李樱的神色隐在烟雾里无法辨明,吴文最会察言观色,也多少知道一些李樱的情况,便犹豫着说,“姐,你之前那病也邪乎,要不再去检查一下吧,万一有些东西能再想起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