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又怎么可能活过来?
“先进去看看。”
牢大率先稳定心神,低着头、小心翼翼挪入院门。
“吧唧吧唧。”
有人大口咀嚼肉食的声音,在这清净早晨是那般刺耳。
牢大紧握着双拳,想抬眼去确认“主子”到底是谁?恐惧又重重压弯了脊梁,让他无论如何也抬不起头来。
紧随而至的牢三、牢四更是不堪,刚进门就跪在了地上,乖顺地低头,等待训话。
“来了?”
淡漠的话语传来,听不出丝毫情绪。
三人先是松一口气:听这语气和声线,绝对不是脾气火爆的怒石。
他没有死而复生,实在是太好了!
随之,他们心情又沉到了谷底:这位“新主子”难以捉摸,指不定比怒石还要可怕。
“奴才给主子请安。”
牢三最会来事,就要跪下磕头。
“不必了。我不喜欢这一套。”
那人出言阻止,言语中还带着些许玩味,“才过了一晚上,你们就不认识我?这记性着实太差了些。”
“主子教训的是,奴才该死。”牢三没有去多想,连忙请罪。
牢四却是听出点什么来,战战兢兢地抬头,偷偷瞄了一眼,当即惊呼出声来:“是……是你!”
“你认识?”牢大又是惊讶又是疑惑。
他没想到牢四来头这么大,竟然能认识新主子。
这样一来,他好不容易拿回来的“老大”位置,岂不是要易主了?
牢三则是喜出望外,看向牢四的目光多了一份谄媚,“老四。我倒是有眼不识泰山了。从今往后,你是我哥,我是你弟……”
“不是。”
牢四慌慌张张地辩解,“是他……我们都认识……怎么可能……他不是死了吗?”
“你放肆!”
牢三当即给吓了一跳,就要过去按牢四的头,“我不允许你这样咒主子,快给主子磕头谢罪。主子还能网开一面。”
“不……是他……是前老大……”
牢四慌乱之下,说话磕磕绊绊,“你们看啊……他非但没死,还成主子了!”
这一番惊呼如同晴天霹雳,让老大脑袋“嗡嗡”作响,陷入长时间空白。
他不相信,也不愿意去信。
陈岚明明被张管事一招秒杀,怎么回过来了?又是怎么跨越阶级鸿沟,飞跃成了主子身份?
奴隶怎么可能成主子呢?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奴隶就是奴隶,主子就是主子,阶层不可能跨越!你他娘是得了失心疯不成?”牢大对着牢四怒吼出声。
牢三谄媚的话语,却是将他硬生生拽回冰冷现实:
“原来是老大……您翻身成主子了?奴才早就知道,主子只是龙游浅水,终有一日必将一飞冲天。”
一人是失心疯。
两人说同样的话,只能是现实。
“难道说……真是……”
牢大被迫回归现实,迷茫、惊恐、疑惑、愤怒而嫉妒。
很难想象,人脸竟然能同时出现这么多表情。
他僵硬地抬起头,看到那张不过十八九岁、朴实的少年面容,当即被烫伤了内心。
是的。
是他。
丁五牢房的奴隶,前老大,试图以下犯上、本该被张管事处决的那个不自量力的蠢货!
他非但没死,还摇身一变成了自己的主子,住进了前主子的院子!
这个该死的不认命的奴隶,竟然真的成功倒翻天罡。
之前各种劝陈岚隐忍的话语,在牢大脸上化作一记又一记响亮耳光,使得脸颊滚烫、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