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披暗红铁甲的骑士迎风飞驰,个个身姿雄壮,面容严肃,刀剑在他们腰间晃动,胯下骏马嘶鸣,携带一股凛冽之气,马蹄交替中,在身后长街上卷起一阵烟尘,发出隆隆声响,仿佛让脚下的大地都震动了起来。
所有路人们不等骑士们驱散,都主动退到一旁,然后表情惊异地议论纷纷,猜测城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
结果也很快揭晓。
只见为首那魁梧骑士忽然发现了什么,抬手向上一摆。
身后数十位骑士骤然停下,他目光看着前方路中央迎面走来的身穿鲜红襦裙的女子,原本严肃的神色已在勒马停住时转为了恭敬,当即翻身下马,单膝跪地道:
“卑下赵客家,参见小姐。”
“恭迎小姐入城。”
身后骑士也纷纷下马,单膝跪地,齐声高呼的声音顿时冲霄而起,让附近的路人们纷纷停下交谈,将目光集中在那女子身上,眼神或惊艳,或羡艳,或好奇,或惊讶。
“都起身吧。”
“多谢小姐。”
曾清水平淡声音落下,赵客家与身后骑士一起恭敬道谢一声,随即站起身来,向街道两边整齐散开一条通道,露出后方一架由三匹毛发如火的骏马所拉,外观典雅而奢华的马车。
曾清水面无表情的踱步穿过通道,来到马车边缘的台阶前,拾阶而上,进入车厢,从始至终都没再回头看一眼。
“有钱有势真好,这么大排场,我要是能去她家当赘婿,好像也蛮不错哦,然后被各种欺压,各种看不起,嘲讽...再然后大显神通专治各种不服,桀桀。”
看着在一众骑士的簇拥中缓缓驶向内城的马车,王腾心中不免有些感慨,然后念头不自觉的又开始跑偏,忍不住咧嘴笑了笑,默默转身离去。
随着骑士们慢慢远去,路上的行人们又放大声音,互相议论了起来。
“那位小姐,就是刚刚在路上哭的那個,我都来回在这段路来回走了好几遍了,真是好看啊,哭起来也跟仙女儿似的。”
“还有个和她一起的家伙,你们看,就是那个高高大大的傻大个,好像还是个外乡人,东张西望跟贼一样的那个。”
“对,是他,就是他。”
“你们是没看到那小姐,刚看到他的时候笑得多开心,我还以为是她相公呢,竟敢把我们本地的仙女骗了,真想上去弄死他,可惜弄不过。”
议论的喧嚣声中,走在队伍最后方的陈客家慢慢皱起了眉头,回头看了一眼此时走在路边那道在人流中鹤立鸡群般的身影,随即朝走在一侧的一位骑士低声示意道:
“记住那人的样子,找个地方把刀甲卸了,跟着他,不用跟的太紧,知道落脚的地方就行。”
另一头的街道上,王腾还不知自己已经被人悄然盯上,他一边漫无目的走着,一边琢磨着快速搞钱的办法,但满脑子都是“要是有那条带子就好了”,于是心里默默又把曾清水埋怨了好几遍。
他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是万年县东北二百多里外的万泉县,然后再从那里乘船,沿着澜沧江继续南下两个郡,最后转向由人工开凿而出的龙武大运河,一路直达武威府。
王腾已经大致算过,路费加上之后的安家费,开销至少要在一百两以上。
而他选择走风险更大的水路的原因也简单,单纯就是前段时间走了几十天山路实在走怕了,现在一想到从万年县到武威府少说还有几千里路要走,他心里的第一反应就全是拒绝。
风餐露宿的滋味可不好受,武者也是人,总也有追求旅途舒适的权利吧!
况且,他如今实力更上一层楼,万一倒霉遇到水匪,到底是谁有危险,还真不好说。
不过此时,他思来想去也只想到托人到曾家商行找曾清水要钱的办法,但原本觉得十分正常的事,这会儿他心里莫名就变得不太乐意。
而直到一路走到城门,他看见几个在附近闲逛的小青年,脑海中才忽然冒出一个新的念头,突兀蹦出了一个“抢”字。
常言道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
只是要叫他主动去抢钱,基于道德素养,还真下不去手。
好在思路打开后,王腾就很快想出个自认非常阴险且完美的计谋,而具体的做法是这样——
他可以在那些混子面前路过,并有意无意跟他们摆出各种看不起的姿态,如果他们直接忍不住最好,不行的话他再喃喃自语几声,让他们知道自己是个外地人。
总而言之,如果他们对自己动手,说明平日里就是嚣张惯了,肯定没少欺负过平头百姓或是外地人,那他抢起来也心安理得。
然而,想法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王腾敢想敢干,就一路从北长街,晃悠到东长街,再到南长街,结果走了甚至比昨天更远的路,最后也没得偿所愿。
途中,他倒是没少遇到混子和看起来高端一些的帮派成员,期间也的确有少部分人忍不住挑衅,握紧拳头想上来打他,但都被身边理智的同伴们出言拉住了。
如果王腾听得懂本地话,就会知道劝人的那些人说的是这些:
“你发什么疯啊,你不看这个人比我们帮主长得还高还壮啊,少说也是个九品武者,肯定是故意来找茬的,我们千万别上当。”
“这个外地人,就是昨天一个人把虎啸帮那些高手的宝刀全部掰断的那个。虎啸帮副帮主那可是实打实的八品武者,结果在他手里就跟小孩一样,手里的那把九环夺命刀,就像被抢糖一样被抢走,吭都不敢吭一声。”
“小心,他应该就是把林丛虎的九环夺命刀掰断的那个外号‘过江龙’的高手,你们赶快去跟路上的兄弟们互相提醒一下,别着了这个外地人的道。”
这些帮派成员的夜生活远比常人丰富,而城里有厮杀打斗的消息,往往是在这些人间传的最快的,王腾还不知道,自己一夜之间在这万年县里,不但已是小有名气,甚至已经得了个具体的江湖外号。
“没想到偌大万年县,竟没有一个穷凶极恶之人...要不还是找她要钱吧,只是没想到我王腾堂堂七品武者,也会有落魄到找女人要钱的一天。”
站在邻近内城的街头十字路口茫然四顾一圈,王腾幽幽一叹,心里打定主意后,准备就近在南长街找家客栈落脚。
但才没走出多远,客栈还没找到,他却忽然又停下脚步,随即将目光停在一家名为“回春斋”的药坊门口的一块木牌子上。
只见木牌上简单写着“收售子孙水”五个大字。
王腾笑了笑,转身迈步,但没走两步,脚步再次停住,目光再次看向那个木牌,心道:“最近女色迷眼,刚好憋了一肚子火气,既然有这样的好事,不如去问问?”想着,已转身走入店中。
半个时辰后。
“客官,以后有空一定常来啊,这是二十两银票,还有这只老母鸡,您也拿回去补补身体!”药坊掌柜笑脸相送。
王腾气定神闲的一边提着老母鸡从店中走出,一边将一张二十两银票揣入兜里,心道:
“这下船费算是有了。”
而也就在这一刻,他的眼前毫无征兆的浮现出几行淡淡的文字。
....
技能:子孙水(入门1%)
....
“这...”
目光扫过,王腾脸上顿时闪过几分愕然之色,但转念一想:
“跳高,跑步在这个世界赚不了钱,怎么练也没用…这么想,能治病救人,还能赚钱的土方,似乎确实能算是一个技能,而且开方的时候不全身心投入还真不行...嗯,就当做我的行医证明吧!就是不知道,圆满了会衍生什么样的神通。
但可惜,它永远也不会圆满。”
众所周知,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压下心中涌起的好奇,王腾脸色坚定的摇了摇头,见此时天色已经不早,随即便入住一家名为‘大福’的客栈,决定好好休息一番。
......
时至傍晚。
内城县尉府中。
已卸下铁甲的县尉赵客家身穿一袭暗红长袍,正于书房中处理公务,嘴角始终噙着一抹笑意。
这时,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从门外大步走进来,禀报道:
“大人,您早晨交代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
“继续说。”
赵客家缓缓将手里的笔放在笔架,抬眸看向身前壮汉颔首示意一声。
那壮汉道:
“据手下的人调查,那人说的是灵州话,南安府口音,眼下已入住南长街大福客栈,而且他的确是与曾小姐一同进城,同住在正原客栈,昨日他们还在街上一同游玩了一整日。”
停了一下,他有些犹豫道:
“从正原客栈得来的消息...曾小姐大概...便是因他不辞而别而哭。”
话音落下,赵客家嘴角笑意不见,抬手揉了揉额头,眉头微蹙,面露思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