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的时候,林兴一下子摔在地上,惊醒过来。
“哎哟,这是谁啊,哪儿来的乞丐……”尖锐的声音从门内传出来。
林兴爬起来,面前站着一身短打装束的瘦削男子,一看就是客栈的伙计。
那伙计看林兴站着不动,以为跟自己怄气,更不耐烦了:“去去去,滚远点,一大早晨堵在门上,这个点儿哪有剩饭给你,过两个时辰再来!”
那伙计说着就推搡着林兴往外轰。
林兴想跟他解释。他不是乞丐,也不想要剩饭。自己只是借宿一下而已。
可是低头看看自己,浑身上下又脏又破,“正式”的乞丐也不见得比自己落魄多少。
“唉——”林兴轻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他刚走出两步,突然想到还有事情,便又回来啦。
那伙计看林兴回来,一脸的嫌弃,就想指责两句。
林兴赶在他开口之前抢先说话:“请问,您知道清水镇万剑观在哪里吗?”
伙计没好气,只是一气儿把他往外轰:“去去去,不知道。”
林兴转身要走,院子里传出来一个声音:“清水镇啊,那可是远了,要走很久的。”
说话的一个车夫扮相的老头儿,他正好从屋里出来,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便插了一句。
林兴朝那老头深施一礼:“请老人家仔细说说。”
老头一笑,托住林兴:“不用这么客气。当年我跟给人家当车夫,曾经去过一次。说来也不难找,沿着出黄鹂镇的那条大道一直往东就是了。至于万剑观,没有听说过,你可以去水镇问一下。”
林兴大喜,向那老头深深地鞠了一躬,狠狠的瞪了那伙计一眼,出了客栈。
那伙计讪笑一下:“嘿——这小子!”进屋忙活去了。
知道了清水镇的大体方位,林兴便觉得松了一口气。至于万剑观,自己在路上继续打听也就是了。
想到这里,林兴信心满满地朝着东方出发。
前行的路,总是这样,看起来近,走起来却远。
头几天的路尤其难走,林兴之前虽然惯常在山间穿梭,像这样一整天地赶路,还是吃不消,脚底下长满了血泡。
到了第七八天,林兴感觉有些适应了,每天的赶的路也多了。
他就着向东一直走。
累了,就停下歇歇脚;渴了,有人的时候就要点,没人的时候就喝河水;难办的是吃的问题,走在乡间或者荒野,他倒是有办法给自己找点野果野菜果腹,唯独到了城镇,只好厚着脸皮向人家要点。
被轰挨骂都是经常的事了,有时候甚至会挨打。
他已经活脱一个真正的乞丐了。
为了给父母报仇,他什么苦都能吃,什么罪都能受。
走了十几天的时候,在朱家镇上,林兴再一次打问到了清水镇。那车夫老头说的没错,清水镇一直往东走就到了。只是往东走的距离,跟自己想的有些出入。
“清水镇啊,远着哩。”这也是一个骡马车夫,只是稍微年轻一点儿,“照你这么走,得一个多月哩。”
还要一个多月。
林兴叹了一口气,那也得继续往前走。
短短十几天的功夫,林兴黑了,也瘦了。日日风餐露宿,林兴的脸上居然出现了岁月的痕迹。
最困难的时候是在三十多天的时候,林兴脚下的鞋磨烂了。
其实它早就烂了,只是终于在这一天,整个鞋底几乎全都磨没了。
林兴不得不把它丢掉。
他没法买鞋,一双旧鞋也要卖三文钱,可是他身上连一个铜板也没有了。
他用杂草编了一双草鞋,那是照着小时候爹爹教的编的。可是,那草鞋编的并不怎么好,他后悔小时候没有好好跟爹爹学。
如今,他再也没有机会了。
穿着自己胡乱编的草鞋,比光脚走在路上好不了多少。刚走了三天,脚上起了好几个血泡。
血泡磨烂了,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疼。
可他还是得向前。
这一天,他在村子里一个老婆婆家里借宿。
老婆婆拿着一柄大斧子吃力地劈柴。
“老婆婆,我来帮你吧。”林兴说。
“不用了,你赶路也累了。”老婆说。
“没关系,我家就是卖柴的,这个活儿我最拿手。”
林兴接过老婆婆手中的斧头。
对林兴来说,没有比劈柴更拿手的活儿了。
他知道怎么劈省劲儿,怎么劈更快更好。
老婆婆看着林兴,满意的点点头。
第二天一早,林兴刚准备辞行,老婆婆给他拿过来一双看着还挺新的鞋子,让他试试。
稍微有点大,老婆婆又送给他一双鞋垫儿。
林兴激动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热泪,从眼眶中流出,流过脸庞,流过激动地颤抖的嘴唇。
谢过老婆婆,林兴穿着这双他认为天底下最舒服的鞋子踏上了继续向东的路。
千难万险,林兴终于来到巨大的城门前。
三个大字——“清水镇”。
这还不是终点。
他还得打听万剑观。
清水镇上,没人不知道万剑观。如果有,那一定是像林兴这样的外来人。
这里的人不光知道,他们之间谈论的话题,也大多跟万剑观有关。
林兴大致有了一些了解。
万剑观之所以闻名,是因为它背后是玄门第一正宗万剑宗。
万剑观是万剑宗开科选士的地方,普通人一旦被选中,便能进入万剑宗,像那些道士一样,修道成仙,在空中飞来飞去。
明天,正是开科选士的最后一天。
林兴向路人问好了路,朝着万剑观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