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一天五斤面兑水,一个烧饼一两面,一斤做十六个烧饼。约莫八十个,一天下来不够都卖。(这里用的是十六两称,非市斤)
“后半月我就准备十斤干面粉,一天下来,勉勉强强也能卖完,卖不完的就自家吃,实在吃不了,就送给街坊。
“这起早贪黑的,我夜里都睡不了多久,前两日一算账,一个月下来,只赚钱几十文。”
杜微澜给李迎春盛了一碗面,坐在一旁听她诉苦。
李迎春抹泪,刘文刘武两个孩子也是坐在一旁抹泪。
“我就想不明白了,我这么努力,怎么就赚不到银钱。”
杜微澜算是听明白了。
“迎春姐,原先我家柴火是清江背回家的,不用钱,偶尔市面上有便宜煤卖,家里就会囤积许多。平日里做烧饼都是定量的,柴火和煤都省着用,也省了开销。
“你一天六七个时辰都开火,一天下来柴火钱都要不少,这就是一笔大开支。”
李迎春一愣:“竟是我错了吗?我只想着天天出摊,时间久一些,来买的人也就多。”
杜微澜将道理掰开揉碎了讲:“清水县巴掌大的地界,愿意花铜板买吃食的人就那么多。主要是书院里顾不上吃饭的学子,家里来不及开火的工匠,其余就是有闲钱的富户。这些人每日出入时间几乎都是固定的,其他时间卖出去不多。”
杜微澜跟过商队船队,知道各项成本都要面面俱到计算进去,有时候风向气候也要算。
更早时候也曾计算过各地运送粮草的损耗,她经手的海量资料,都是各处衙门机要眼巴巴递上来的。不说信息真假,单说信息量,那是寻常商户想都不敢想的。
听闻过,也亲眼见识过,如今看饮食这笔账,就显得格外简单。
李迎春思索片刻,发现果然如此,惊道:“午饭前和晚饭前烧饼卖得多,再就是来吃馄饨的,会买个刚出炉的烧饼。还有下学的学子,放工的工匠路过会买。早上也有人买,却不多。”
杜微澜点头。
清水县这种小地方,外来客商不多,平日里其实客源是固定的,除却逢年过节,其实整个清水县每日在吃食上的消费上下波动不大。
至于各家餐饮铺子赚钱多少,那就看各家的本事了。
李迎春想赚钱,寝食难安,忙忙碌碌,反倒是浪费了太多食材。陆家以前人多,陆重山和陆清江都是饭桶,偶尔卖不完,剩下的面团也不会浪费。
李迎春家里不行,两个孩子年纪小,婆母年纪大,吃得都不多。烧饼放不住,直接给了街坊,人家本来要买的,这样反而是不用买了。
一来二去,次数多了,街坊就不会买她的烧饼,只等着李迎春卖不完吃免费的。
还有做烧饼的五香粉、菜籽油、芝麻看着用量少,可也是个问题。想要出品稳定,必须要控制好质量和采买价格。
另外面粉也要控制成本,本来就是小生意,一斤十六两,一个烧饼干面粉一两,一斤做十六个烧饼,烧饼五文钱一个,全卖出去就是八十文。
粮食价格变动受天灾人祸战乱,各种因素影响。
有时候清水县面粉价格还会超过八十文,更别提做烧饼还要盐、五香粉、油,李迎春做的烧饼还加了芝麻,这些都是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