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去了。”
一个营房三十号人,最后结果是五五开。
第二日,报名的人登记后,各自归家与家人告别。
得知儿子要去边疆,陆母险些腿一软跌倒在地。
“陆清江,你给我跪下!”
少年默不作声,直挺挺跪下,低头看路过的蚂蚁。头低着,背脊却还是挺的,颈骨关节突出分明,脖子青筋鼓起。
“你爹就死在战场上啊,连一块骨头都没回来!你这是要我的命!陆清江!你是要逼死我!”
陆母硬生生打断一根鸡毛掸子。
杜微澜站在一旁,一时间不知该不该拦。
“娘,现在不去,以后我也要去。北临虎视眈眈,这些年不知道闹出了多少乱子。我也吃了两年饷银,我不去谁去?说不定儿子还能当个大将军,给娘争个诰命呢。”
陆清江抬头,嬉皮笑脸道。
啪!
陆母一巴掌打了上去,力道十足,巴掌印瞬间就红了。
少年侧着头,打不还手,骂就还口。
陆母气得不行,她的丈夫陆松柏就死在战场上,那时阿黎还在腹中没出生,想到往事,陆母就伤心。
陆松柏死在战场上,恰逢皇权新旧交替,丢了花名册,别说是尸骨,连抚恤都无。陆松柏曾经战死沙场的证明,一点都没了。
“娘,我去给我爹报仇,我把爹找回来。”陆清江磕头,一字一顿。
“儿子去意已决。”
“你这个不孝子!”
陆母打断了一根擀面杖,终究是没拗过这个儿子。
陆清江抹了一把嘴角血丝,一笑就露出满是血的猩红牙龈。
陆母真是气狠了,这会儿看儿子的惨样,暗自后悔,硬邦邦道:“我屋里有伤药。”
家里有两个人出远门,陆母干脆把烧饼铺子关了,一心给两个儿子置办衣服,这一去回来都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来。
妇人握着杜微澜的手,许久不曾言语。
这下要做的衣服更多了。
杜微澜看着踉跄起身的陆清江,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这人好像挨了顿打很高兴。
“笑,笑死你!”陆母看儿子这样就生气。
陆清江拿了药膏,坐在院子里,一边胡乱在伤口上擦药,一边道:“军营里包吃包住,也有发衣裳,不用给我做。”
他娘准备做的衣裳也太多,嫂嫂那细得想麻杆一样的手指,做那么多衣裳,多累啊。
他看向杜微澜,闷声道:“给我多准备点吃的就行,不用衣服。”
这是嫂嫂,是大哥的人,陆清江有时候会想,如果先遇到杜微澜的是自己,会不会结果就不一样了。
大哥读书好,或许才是最适合嫂嫂的。
可他又觉得,嫂嫂这样好的人,大哥配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