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江耳朵尖红了,支支吾吾没吭声,仍旧是点头。
“明日早些起来。”杜微澜道。
她打了锅里的热水,兑了些井水,端到东厢房洗漱。陆清江站在厨房里,耳朵已经红透,鞋面上又多了几个火星子留下的窟窿,他丝毫没有察觉。
佳人言语并无出格之处,奈何听者心中另有他想。
陆清江心脏狂跳,给母亲和妹妹兑了洗脚水端过去,径直回了自己房间。
杜微澜洗漱好直接上床睡觉,仍旧是昨天那套被子枕头。至于陆重山如何,她才不管。
陆重山手里的书半晌没翻页,好一会儿才起身,吊死鬼一般直挺挺立在床边。见杜微澜真的睡着,不是装睡,他微不可察叹了口气,打了个地铺躺下。
这一房妻室是给陆家老大娶的,陆重山不愿节外生枝,沾染不必要的麻烦。
次日,早饭摊了鸡蛋饼,自家母鸡下的蛋做的饼子,另外放在一只小碗里。
“都怪二哥吓到母鸡,要不然天天都有鸡蛋,都不用去外面买。”阿黎是个记仇的,捧着小碗,还不忘怪罪二哥。
陆清江连忙讨饶,趁阿黎不注意,把小份的鸡蛋饼全夹走塞进嘴里,气得阿黎踹他脚。
陆母哭笑不得,听杜微澜说要出城挖野菜,也没拦着,指派大儿子一起去。
“我也要!还有二哥,二哥会爬树,大哥不会!”阿黎高兴极了。
陆母便道:“老大天天埋头读书,也要松快松快,你们都去。”
已经是二月底,杜微澜选的地方她踩过点,那里有几株老槐树和一株香椿正鲜嫩。
一行人雇来牛车,直接出了城。
“嫂子嫂子!你说是不是二哥的错!”阿黎一路上嘴巴不停,全都在告状。
陆清江在前面赶车,他昨天晚上没睡好,脑袋昏昏沉沉,听妹妹叽叽喳喳说自己,干脆把人揪过来赶车。
“少说两句,等会儿鱼都要被你吓跑了。”
“二哥又欺负我!”阿黎想挣扎,可一个六岁的孩子,哪里敌得过十七岁的少年郎。被箍在臂膀之间,徒劳挣扎。
“到底谁欺负谁?”陆清江觉得自己冤枉。
城西河畔是一片荒地,不知是何人的土地,一直无人开垦,按理说这是一处好地方,距离水源近,方便灌溉,种地收成应该不错。可这里没人开垦。
陆清江跳下牛车,伸手扶妹妹下来。见杜微澜从另一边跳下地,他收回手,扭头说起自己听到的小道消息。
“我听人说清水县是前朝善柔公主的封地,当年圈了几个地方作行宫,这里似乎就是。”说话间,陆清江快步走到十丈开外,踢了踢地面。
那处地方不长草,硬邦邦的,显然是夯土。工程显然没有正式开始,只有一片片夯土表示这片地方曾经有所规划。夯土寸草不生,其余区域草木丰茂。
阿黎拉着杜微澜看热闹,两人顺着狭长的夯土区域走,发现这处行宫占地面积极大。
“这么大的房子,若是盖好了,会多漂亮?”小姑娘满脸震惊。
杜微澜用镰刀割了两支迎春,编成花环模样放在阿黎脑袋上,随口道:“非常漂亮。”
陆清江已经爬上香椿树,腰上绑着篮子,手脚麻利往篮子里丢香椿芽。
陆重山立在河边,手里还握着一本书,他望着迎春花枝条里的一大一小,眸光闪了闪。
陆清江说得不对,这不是善柔公主的行宫,也不是善柔公主的封地。前朝善柔公主体弱多病,是早夭后才得的封号,没有什么封地。
清水县以西方圆五十里的地界,原是前朝太子选定的行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