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辞旧处于一种绝对的“空”的状态。

似乎一切都消失了，什么都没有，就连黑暗都不曾存在过，如果有黑暗，起码代表着有颜色或是有光线，有阴影，可他现在的感知里，连颜色、光线、意识，统统都没有了，陷入了绝对的虚无。

他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因何而来，要到哪儿去。

如无根浮萍一样，肆意漂浮着。

突然，他害怕起来，他发现不光找不到自己，也同样找不到丁稚。

他嘶吼一声，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像是这个空间连声音也不能存在一样。

心渐渐乱了，恐惧感越来越强烈。

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是他的天籁，“你没事吧？”

循着声音的方向，李辞旧终于找回了自己，睁开眼，看到一双眨巴眨巴的灵动眼睛，松了一口气。等到他艰难的将视线从那张完美的脸上移开的时候，发现已经来到了自己的心火世界里。

“走，带你去看一个地方。”李辞旧从地上跳起来，抓住她的手向雾气中跑去。

一路上，路过熊熊燃烧的火焰，路过嬉闹的三小只，幽怨目光的刘怡，冒着茶水的茶杯头，始终都没有停下来。

一直跑到雾气边缘，向前一步，说道，“看那边。”

丁稚彻底呆住了，眼前的世界和她曾经梦到过的世界一模一样，这是她画无面者这幅画时的灵感，象征着破碎的灵魂，她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李辞旧也解释不上来，摊了摊手。

丁稚刚要跑进那方世界，被李辞旧拦住了。

他忌惮的看向天上倒挂的赤红河水，说道，“可能会下雨，再等等。”

果然，没过一会儿，阴云聚集，河水从河床流下来，流入云中，雨水落了下去，腐蚀着大地，大地顷刻变得满目疮痍。

“好神奇……”丁稚喃喃道。

等了一阵子，雨停了，两人往山坳中走去的乡镇区域走去。

奇怪的是，雨水腐蚀了路面，融穿了房屋，却给草木带来了生机。

上一次来的时候，泥地中才刚刚冒出新绿，这时，无名野草高过脚踝了，绿意昂然。

“这里还有别的人吗？”丁稚问。

“只是看着很有生气而已，你听，连蝉鸣蛙吟声都没有。”李辞旧说道。

“确实，太奇怪了，这不正常。”丁稚把手聚拢放在耳廓，只听到呼呼风声。

两个人如游客一般，散漫的在村落中散步，走过布满胶痕的柏油路，走过崎岖的田埂，走过湖边湿漉漉的路，走到拔地而起的雪峰前面。

一步之隔，如隔了一个世界。

一边是初秋胜景，一边是茫茫白雪，中间没有一点过渡似的。

丁稚蹲在地上，双手捧起一捧白雪，在身前轻轻一扬，雪粉像粉笔灰一样缓缓坠落，一些俏皮的雪花落在她的鼻尖，又很快消融。

“是真的雪！”她有些激动，“持久，我想爬上去试试。”

李辞旧仰头看了眼高耸如云的雪峰，有些意外她会叫自己的外号，笑了笑，声音充满了豪气，“好，咱们就爬上去。”

白雪地上留下两串深浅不一的脚印，蜿蜒而上。

不知道爬了多久，丁稚不是觉醒者，体力渐渐不知，又因为现实世界是初秋，衣服穿得很单薄，步伐渐渐慢了起来。

李辞旧渡了一缕灵觉过去，助她抗寒。

感觉到身体的变化，丁稚感激的看了眼李辞旧，伸出了手。

两只手再次牵在了一起，两道身影越来越靠近，慢慢变成了依偎，用彼此的身体温度温暖着对方，像相识多年的情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