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
今日夏末艳阳天,也算对得起昨日万里火烧云。
辞别城主一家,走出城主府,方觉人群熙熙攘攘,来来往往,男女交织穿行。虽不似中部大城商贸云集,数郡通衢,也算得上是安居乐业,吏治清明。
昨日进城仓促,未得细观,今日一见,一座边境战火喧嚣的城池能有此番景象,城主治政能力着实不容小觑。
帝国整体而言虽日渐腐朽,但千年传承,底蕴深厚,积威犹在,军队实力强劲。西方和北部异民族常年入侵骚乱,也未能踏上帝国半寸土地。
而随着近年帝国内部动荡不安,各地起义此起彼伏,虽被强势镇压,帝国也仿若垂垂暮年的老人,有些焦头烂额,疲于奔波。
拉伯克和辰宇随着人流的裹挟,向客栈会合,一路领略边城的风土人情。
拉伯克拍拍辰宇,无事闲聊。
‘‘辰宇啊,当时你在看诊时,城主好像等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要结束了,就走到门口候了一会儿。最后你说的话,估计被他多多少听去了一点儿,没什么问题吧。万一他心有芥蒂,后果难料啊。”
辰宇将拉伯克的手从肩上不着痕迹地扒拉开。
“不错,他最后是听到了点儿,但当时没有立即冲进来,事后自然不会有什么过激的行为。这就是人家夫妻间的事了,我们两个外人也管不了那么多。”
辰宇一脸淡然,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可是......”
拉伯克见辰宇冷淡的样子,也不好说什么了。
想到城主夫妻二人感情深笃,想来城主也能体谅吧。颠一颠手中城主赠予的分量不轻的诊金,能给这么多,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心中也定了定。
“不是多方考虑,我也不会道出实情。’’
拉伯克诧异地看了辰宇一眼,今儿个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辰宇竟然破天荒地解释了这么多,他是不是应该乘胜追击多问点儿?
虽说辰宇不说谎不骗人,但以前聊天都不怎么答话,跟个闷葫芦一样,八棍子打不出个屁来。要是敌人,他早恨不得摁在地上好好地摩擦摩擦逼问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拉伯克心中跟猫挠一样。
辰宇眼神悠远,像在回忆很久以前的记忆。
“多年前,我游历南方,也遇到了一个类似城主夫人情况的女子,她是当地一名地主的平妻。”
“我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很激动,迫不及待地和那名地主分享了这个生命的奇迹。结果他勃然大怒,认为我在胡言乱语,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赶了出去。”
“我很愤然,觉得这人真是不可理喻,愤愤离去。本以为他并不相信,后来,听闻他家中平妻突然暴毙,一尸两命。”
拉伯克顿觉冷意透骨。
好好的人怎么会突然暴毙,分明是那地主畏惧辰宇所说是真的,担心其妻生出一个怪胎,更觉得他的妻子也是个怪胎,索性一同处理掉了。
辰宇突然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拉伯克,“有些东西,如果世人无法理解无法接受,那我就等到世人的观念能接受的那一天。”
沉默片刻,拉伯克无法接话。
一个时代,一代人的意志和观念哪有那么容易改变。何况当今帝权根深蒂固,对人民的思想禁錮更为严苛,愚民政策大行其道。对普通百姓而言,能活下去便好,别无所求。如果不是活不下去了,谁会闲得没事去造反,去加入革命军?
莫明地,拉伯克有点儿同情辰宇。超越时代半步是天才,超越时代一步是疯子啊。辰宇是疯子吗?不是,他比疯子还多了理智。
辰宇忽地看着拉伯克微微一笑。
拉伯克被看得毛骨悚然,喵的,他从没见过辰宇笑啊,怎么越看越觉得诡异。
“辰辰...辰,辰宇,你没事儿吧,别被打击到了吧,多大点儿事啊,别......别在意啊。”
拉伯克急忙劝道,生怕辰宇一时想不开,真疯起来谁制得往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