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抬起头，望向常甑。

原本紧绷的脸，不知何时，已然变得轻松。

点点头，回答道：

“原本我只是局限于眼前的所见之物，视野匮乏，难以窥探更远的景茂。不过，只要稍微抬升视野，将思想能够兼顾更多信息，我惊讶发现，竟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哦？”常甑露出饶有兴趣的表情，“此话怎讲？”

“其实说来也简单，”徐明道，“我们面前追踪的线索，一共有几条？”

常甑忖思片刻，回答道：“两条。但是，似乎都已经走到头了。”

“没错，不过，我们之前看待这两条线，只是当成两条互补相关的线索。可是，仔细想想，既然他们都发生了，肯定存在某种关联。”

常甑点头：“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这不容易发现啊……图明老弟，你到底想到了什么？”

徐明笑了笑：“其实就只有一点，他们为什么要卖掉掌握的法宝。”

“那东西毕竟是脏物，”常甑脱口而出道，“留在手中必然没有好事发生，所以才想着出手。而且，事情不正是朝着这个方向发展的吗，那两个倒霉蛋，现在可都在暗牢里关着呢。”

“问题就在这里，首先，我们已经确定的，两人都不是盗取宝物的盗贼，”徐明道，“也就是说，他们是从别人的手中拿到的宝物。而他们既然知道这东西会给自己带来不幸，应该从从一开始就不会收才对吧？”

常甑闻言，提出了自己的猜想：“有没有可能，只是一时的财迷心窍。”

“很有可能，但那个武修明确表示，东西是别人的手中买的，”徐明道，“从一人手中买来，只为在黑市卖掉，这种可能性高吗？”

谈到黑市的话题，常甑这根老油条自然最有发言权，他摇了摇头，说道：

“不是高不高的问题，是根本没有可能。黑市的买卖不问来源，因此出了名的贱买贵卖，没点本事，根本别想从中赚到差价。”

“就是这样，两人得到宝物时，并不为财，但为何又要卖出呢？”徐明问。

面对徐明的问题，常甑思考了片刻，这才说道：

“你这么一说，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回想起来，那两人的自身掌握的功法，非常契合所得的那两件宝物。”

徐明点头：“这正是我要说的，那书生掌握了辩学，而郑公髻所提供的氛围，能大大提升他功法的上限。

“而那个武修，虽然如你判断，天赋不高，所修技能多而不精。但流昔卷乃是预先录下攻击，攻击手段越丰富，越让人防不胜防，所以最适合此人使用。”

常甑闻言，也接过话：“嗯，正是如此，也就是说，他们得到的，正是自己所需的。这，估计就是他们得到那两件宝物的理由。但这样问题依旧没有解决，他们为什么要舍弃契合自身的宝物呢？”

徐明笑了笑：“而这，就是问题的关键！”

“图明师弟，快说说你的想法。”

“我们看来的‘没有理由’，便是一条线索。”

“什么意思？”

“没有理由，说明他们正常情况下，是不会舍弃宝物的，而结果与常理违背，就说明他们不得不这么做，”

徐明笑了笑，他的自信，终于再次从中浮现出来，

“当人的行为伴随‘不得不’三个字的时候，往往都怀着恐惧的心理。”

“恐惧？”常甑疑惑地重复道，“哪里来的恐惧。”

“当然是来自宝物本身。他们都选择在黑集中选择出手宝物，就是证据，”徐明道，“但这说明什么？黑集中售卖，说明出手仓促到不顾贵贱的程度，依旧是说，他们意识到，继续持有宝物，将是件危险的事情。”

“他们认为宝物会带来不幸是这件事，我们不是一开始就分析出来了吗？”常甑不解的表示。

“没错，但情况有所不同，”徐明回答，“之前的猜测是，他们从一开始都知道了危险，而现在，我们已经证明了，他们一开始并没有这个意识。”

“原来如此，你是想说，他们后来才察觉到危险，是这个意思吧？”

“没错，”徐明笑得更开了，“虽然其中的差别，仅仅是节点在时间轴上滑动了一点，而已，但却得以为我在黑暗中照亮前路。”

“我不能理解，在我看来，就算知道了这些，也没有提供新的线索才对吧，”常甑不解道，“我们依旧站在死胡同的尽头。”

“睁大眼睛，常甑师哥，”徐明道，“他们在中途才决定要卖宝物，说明他们因为知道了某件事情，而发现宝物是危险的？他们两个人没有交集，却不约而同地做出这个决定。

“所以，只要查清楚，他们因何而恐惧，一定能查出具有决定性影响的线索。”

听到徐明分析，常甑感觉前路豁然开朗。

而且，他感觉脑海中有什么呼之欲出。

只不过，由于徐明的分析速度过快，他光是消化就已经非常吃力了。

因此，一时间无法进一步分析。

然而，徐明却替他将答案讲了出来：

“我们的两名俘虏，因为禁制的原因，无法讲出源头，但是，应该没有限制他们说出，是什么让他们决定出售手中难得的宝物的！”

常甑闻言，感觉醍醐灌顶，不禁笑出声来：“妙！妙啊！图明老弟，没想到，你竟然在一堵死墙旁，找到了一扇暗门！”

原本调查已经陷入僵局，但只要从整体看问题，就可以发现，原来还有另外一条路，他们已经错过两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