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轰隆之音从远方袭来,似是雷声,却又不像。只见到一条婉转的白流,奔袭在林间,波涛汹涌、一泻千里。
激流翻起白浪,不住向前奔涌,河道中的沉石被暗流磨去棱角。断崖处,银河飞流直下,溅起的浪花散向空中,不多久,一道彩虹渐显。
傅桓盘坐在瀑布之下,汹涌的激流在他的背上绽开一朵朵白花,绚烂又带着痛。
突然,瀑布下的人一跃而起,腰间的黑刀顺势而出,只见刀光一闪,只一闪竟将水幕拦腰斩断。虽只拦截片刻之久,但其威力已可见一斑。
少年落在岸边,黑刀入鞘,便扎起秀发穿上衣服向峭壁处的山洞中走去。
洞内。
傅桓放下黑刀,盘坐在地。目光在眼前的石壁上流转。
石壁上有字有人,壁上的人左劈右砍,将一套刀法一式一式地施展开来。似乎是怕人不懂,这每一式刀法旁都刻着一段注释,好教人容易参透这门刀法。
此处是傅家的后山,石洞是傅家的石洞,这石壁上的刀法自然也是傅家的。但这后山已经鲜有人来了,如今会这套刀法的傅家人又有几个呢,不过傅桓肯定是会了,毕竟他在此处已有六年之久了。
傅桓望着眼前的石壁,六年前的回忆在脑海中浮现。
江湖之人才辈出,永远都有天才出世,就像夜色永远都不是一颗星就能点亮的。但在十岁的傅桓面前,千万繁星也是黯淡无光。与他相比,那些天才又怎堪称天才,在他面前不过天地一蜉蝣,沧海之一粟。
傅桓三岁握刀,五岁便进入碎梦堂修行,其实力与日俱增,同辈之中哪个可是他的对手,就连修行十几年的前辈在他手下也占不下半点便宜。
无数少女对他暗许芳心,武林前辈更是对他夸赞有加。可老天就是这么不公平,有如此天赋之人,其家世也非常人能所及。
傅家是武林世家,在老爷子傅开宗的经营下,傅家势力日益强势,在朝堂与江湖都极具威望。但这般实力与家世也造就了傅桓傲慢的性子,为他之后埋下了祸根。
老天还是公平的。
那年,傅桓的母亲突生恶疾,不久便与世长辞。傅桓的父亲因边关战事紧急,没能赶回见上母亲最后一面,父子间也就此生出了隔阂。
他母亲在傅家并不受傅家祖母待见,只因她是艺妓出身,虽说身子清白,但祖母仍觉得丢了傅家的脸面。
母凭子贵,虽说祖母不待见她,但因傅桓的原因这场葬礼仍办得很风光。
可自那之后,傅桓一蹶不振,其实力飞速倒退,就连曾经踩在脚下的手下败将也能轻松击败他,已同废人一般。
墙倒众人推,那些人虽顾其家世没敢欺负他,但背后的闲话却也不少,就连傅家一些家仆也在私底下议论纷纷。大家在明面上都没点破,但小傅桓知道那是自己家世显赫的原因,那段时间他寝食难安。没人知道他为何退步如此之快,也没人愿意知道,毕竟谁会关心一个武功尽失的废物呢。
思绪飘回,傅桓拿起黑刀又拾起书桌上的那封书信。
这是昨日父亲托人送来的,信上写道:“桓儿近来可好,为父算来已有一年多没来看你了,当初你拿上那把黑刀决然的来到后山,为父听说之后也曾派人来后山寻你回去,傅家势大想来也没人敢轻视你,但你态度坚决为父便也没再坚持。前些日子你二叔的小儿子出生了,叫做怀秋,明日是小怀秋满月的日子,你同我一起去贺礼。六年了,你也该出来走走了,勿失约。”
傅桓看完信说道:“二叔,印象中的二叔对我不错,哪怕在我武功尽失后也在尽力保护着我。”
傅桓放下书信,整理下衣物便出了山洞向后山外走去。
太阳西沉,夜已入暮。
些许寒风走街串巷,与熙熙攘攘的人流擦肩而过,倒不寒反暖了。
人流傅傅续续赶到了傅家,傅风站在门口迎候着来宾,恭维,感谢的话语不绝于耳。
忽然,傅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快步迎上前去。
多年不见的好友,双手紧握。
谢青率先开口道:“风哥,恭喜恭喜啊,几年没见你第二个儿子都出生了。”
傅风握着谢青的手道:“还真的是好久不见了,这次辛苦你了特意从广陵赶来”
“不辛苦不辛苦,这几日老弟还得靠你招待几天了,哈哈。”
两人笑着走进了傅府。
傅桓坐在傅府外那高塔顶上,俯瞰下傅府周围的景色被尽收眼底。
傅府外人群涌动,有身着华服的坐在轿子里的,有背着剑骑在马上的,管家带着家丁迎接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傅府内张灯结彩,灯火通明,各种各样的贺礼堆放在桌上,傅家庭院内也坐满了人,大家都有说有笑的,幸好傅风的宅院够大,不然还真坐不下。
主卧门前,小怀秋躺在母亲的怀里,旁边围了一群女人,她们大都穿着华丽,搽脂抹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