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落下时,苏瑾和明月一道早膳,随后坐着马车前往太医院。
小楼中的姬梧桐不久之后也清醒了过来,她抱着被子靠在床角。脑子里面是清晨的一些纷乱画面。
确实有点没能控制住情绪,按道理,相公虽然无恙,但终归前夜经历了凶险,休息才对。可想到自己要被处罚,相公安好,内心便冲动了起来。
“女人呀……”姬梧桐叹气,随后又笑了起来。
马车行驶过长街,苏瑾揉着眉心,他想着清晨的那一幕,其实一开始的时候,因为娘子守护了一夜,自己只是单纯的想着安抚一下。可或许因为前夜所经历的事情,平安回来的原因,娘子出奇的温柔,还有点担惊受怕之后情绪的宣泄,自己本应该理性才对,但确实做了无法控制的事情。
“男人呀……”他叹气:“晚上回去的时候,需给娘子购买一些水粉。”
…………
日挂中天,鸟儿展翅飞过了林野,山岭起伏延伸,水道在这天光之下像是错落于大地间的微白色带子,又如同须发、树根,随地势蔓延。
离京的官员、豪绅多半都在城外有私地,在风景秀丽的河道两侧,建立宅院,暖春时节,过来居住一阵子。
少数宅院则是常年累月无人,只有雇佣的杂役负责清扫卫生,有的杂役从少年扫地到白发苍苍,也不曾见过自己扫了一辈子地的庄园主人。
地势蔓延向山野的地方,青石路蜿蜒,穿过一片青翠的竹林,路的尽头,是深宅。
明明晃晃的日光落在方方正正的庭院内,魏铁衣坐在紫檀椅子上,嘴唇猩红而薄凉,唇线微微上扬,带着冷峻。
姬梧桐站在中间,身侧的两排椅子上,坐着岑夫子、邱丹生及其相貌似刀劈斧凿般冷硬,年纪约莫四十左右的男子。
他叫商宽,在铁衣社掌奖罚。
苏瑾是姬梧桐相公的身份,魏铁衣之外,岑夫子、邱丹生等几个铁衣社的核心人员,都是知道的。
吹过房檐的冷风从窗户的缝隙中钻进来,掀起姬梧桐鬓角的青丝。
“苏瑾怎样?”魏铁衣问。
“很好!”
“前夜的事情,你可有话说。”魏铁衣问
“无话可说,梧桐甘愿受罚。”
“没有了?”魏铁衣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看着姬梧桐。
“嗯!”
岑夫子劝:“梧桐呀,救夫心切,情有可原,但毕竟你的行为有错在先,你向社长道个歉。”
姬梧桐眼神淡定,说话的情绪平静:“如果有下一次,我还会这样。”
“梧桐变了!”邱丹生笑着开口。
魏铁衣视线看向商宽。
掌奖罚的长老脸上神情如一块冷硬的岩石,他开口说道:“关心则乱,拦截庄破,是为了至苏瑾于安全之地,但反之,这样的一幕如若落在南宫策这种人眼里,你就有暴露的风险,萧北赢就会拿苏瑾做文章,你的行为将铁衣社至于危险之境。按照社律,其罪当仗。拒不悔改,一错再错,理当追罚,降职一级,罚银万两,取消三個月的月俸。”
“好,执行把!”姬梧桐说道。
空气中不见刑棍,“呯,呯”沉闷的击打声却是实实在在落在姬梧桐的身上,她嗯哼一声,硬生生的将翻涌上来了血沫吞咽了下去。
…………
日薄西山,苏瑾从太医院走了出来。
很清闲的一天,不曾出诊,他从藏书楼拿书,到医室,翻阅医典做一些笔记,随后惯例的修行春雷呼吸法、茧功法、枯木敛息诀。
熟练度功法,整日下来之后,“识文断字”的技能及其功法进度各有提升。
出太医院的朱门,苏瑾到马车那边,对车夫说道:“你先行回去,我到水井巷那边,给娘子购买一些水粉。”
“好的!”
车夫驾车离去,苏瑾沿街而行,走向十里金粉的水井巷。离京城最好的胭脂水粉铺都在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