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大清早。
熹微的晨光自东边的天际线上漫散了出来,普照着广阔的田庄大地,光芒金金灿灿的无比漂亮,伴着炊烟袅袅,山水一色,美不胜收。
上百名帮众子弟在牛实的吩咐下已是整装待回,全都骑着马先一步来到了田庄的庄子牌门下,护卫着马车,等待着宋天仙过来后,即可启程返回春阳县城里。
田庄所有的佃户人家都来相送了,男女老少的围着宋天仙,左一圈右一圈,前一圈后一圈,随着宋天仙的脚步,而缓慢地向牌门路上走着,说着些离别前的话,宋天仙不时点头应声,也自然有话相托,于是,都边走边说着。
兰娟并未跟在宋天仙身旁,而是红着一张脸,找到了计远安,二话不说,直接道:“我答应过夫人,要做一个端庄贤淑、明事理、有教养的大丫鬟,但有些事,我不能忍!”
说完,略微一提裙子,伸起绣鞋,便在计远安靴子上踩了一脚,还按压了两下,然后手一放,脚一收,转身而去。
“你无缘无故的……踩我脚做什么?”
计远安提起脚,拍了两下靴面,笑了下,大声道:“好吧,这事算完了啊,我原谅你了!”
佃户们将宋天仙送到了牌门下,到这才算说完了所有话,都站在牌门下向宋天仙挥着手告别。宋天仙站在马车的车夫位上,也向佃户们挥了挥手做最后的告别,接着将腰身一低,同兰娟一起进了马车里。
“计二?”
兰娟一抬眼又看到了计远安,正舒舒服服的坐在软座上,虽然知道回程路上也是出于保护夫人,才同坐一辆马车,但心里……嗯,很小声的嘀咕了几句什么,乖乖坐到了靠窗的座位上,一双眼睛不时打量计远安一眼,复又别过目光,接着又打量计远安一眼,终于,鼓了鼓腮颊,忍不住道:“不许跟人说!”
“知道,不会说的!”
计远安很是无语,转过了头去,看向软座身边隔着尺许距离的宋天仙,还是大嫂好,富有又慷慨,且还大方,同样被看了个精光,说过后便只字不提了,而且大嫂身材是真的是……好吧,兰娟的也……也挺好,只是相比之下多了些少女体态,两人的身材完全不同类型。
所以,自己这一趟干了什么?
对方人呢?
好吧。
果然说中了,对方不急于一时,这一趟……果然未必有危险!
马车缓缓地行驶在庄子道路上,车轮压在坑洼处,不时的颠簸一两下,于是车上人也跟着颠簸一两下,胸颠,钗颠,上身颠,唯有下半身稳坐不动。宋天仙并着腿、将手叠放在腿上坐着,兰娟将双手夹放在大腿间坐着,背靠着后方车窗帘子,只有计远安四仰八叉的坐着靠着,出了庄子,上了官道,依旧无人讲话。
“计二……”
马车回到了春阳县城,行驶在了田子帮正门所在的这条街,将要抵达田子帮正门口时,宋天仙这时终于卸下了心神,转过眸子,看向了计远安,轻轻的开了口,道:“又被你说中了,这一趟……没有危险!”
“确实,到了!”计远安起身来,掀开车辕前的帘子:“大嫂,我先下了,待会儿再见,待会儿再说!”
“嗯。”宋天仙轻轻点头,轻轻应声。
回到田子帮前大院里的西小院,计远安才刚进来,谢道阳和樊森便好像早已等候多时的立马过来了,一抱拳道:“二当家!”
“昨日交代你们的事,都办好了吗?”
“办好了!”
“麻六三人状态如何?”
“精神十足!”
“这便好!”计远安一挥手,转身而去:“走,随我去地牢!”
“是,二当家!”
田子帮这座地牢平时主要是关些违反了帮规原则的帮众子弟,属于情节较轻的才会被关几日作为反省式的帮规处罚,情节较重的或触犯了大宋国律法的,会被直接逐出田子帮或扭送到县衙。
所以地牢面积不大,也非常整洁,牢房里地上铺着的干草席子都是干净的,上面有石窗透气透光,空气流通,光线充足。
麻六三人是一人关在一间牢房里,都已被关得服服帖帖,毫无脾气,因为进来时是全程被蒙着面,直到此时,都不知道自己三人究竟身处在什么地方,只知道还在春阳县城里,被关着,生死都拿捏在对方手里,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状态最是难熬,也最能激发出求生心理。
来到地牢,计远安并未再深入里边,在外边处便停下了脚,看着里边牢房过道,对谢道阳道:“先将麻六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