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越发深沉，病友互助协会外居民区的最后一盏灯也消散在了空气中。

按照以往来说，虽然说平时陆耿是喜欢熬上几个小时的夜，但他极少能熬到这个点。

“已经五点了啊——”陆耿看了看手机，困意涌了上来。

但很可惜，他暂时还不能睡觉——因为饥饿同样是人类不可抵抗的压力。

可怜的陆耿意识到，自从自己的穿越以来，他就一直很难老老实实地吃上一顿饱饭，无论身处什么地方，总会有些意外的事件打扰他的日常安排。

“刚刚没问赵戋谦哪里是食堂真是可惜了，希望休息室里面还有吃的。”陆耿不禁抱怨了起来，随着新鲜和刺激的退却，腹中的饥饿感越发强烈，催促着他快点找些什么东西垫饥。

“一日三餐都照顾不好自己，真是没救了。”小耿直的声音在黑暗一片的精神病病友互助协会中显得有些诡异。

“好好好——不过话说我之前能做到吃早饭？我觉得不论哪个世界，我都应该起不来吧。”陆耿无视了那份莫名的诡异。

“额——你说得对，你一直都是一条懒狗。”

“对哦，说到这个，”陆耿突然想起了什么，“我很好奇，之前的‘我’是学什么专业的来着？等等，这个世界的学校有专业来着吗？”

“你是经济学生，呵——世界上最没有用的学科。”

“那确实和我一样啊，既然如此那他的职业规划也和我一样？做一个‘最不被需要’的经济学家？”陆耿毫无波澜地吃下了这一记嘲讽。

“你说的对，你的计划是进鸿合城的经济部门。但是我必须提醒你，这个世界的经济政治似乎并不合理，当时你就对很多地方提出过疑问，现在看来，‘魔法’显然是这个问题最合理的解释。”

“你怎么这么了解啊，理论上我们目前根本没有了解到那么深层次的东西啊。”陆耿突然有些疑惑。

“……我是魔法生物，但不是白痴。”小耿直用一种极度不屑的语气缓缓说道。

“虽然不知道你怎么看，但能维持通货膨胀和失业率如此稳定，又能在多个地区和城市间实现经济差距几乎不可查，要么是这个世界的经济学家都有远超你这种废物的智商，要么就是根本无法用市场理论来解释。”

“啊？”虽然有所猜想，但陆耿显然没有料到这个世界的经济丝毫不讲“经济学”。

“一百多年左右的稳定和增长，没有任何预料之外的情况，哪怕是地区性危机也在短时间内平息，你真的相信吗？在你，之前那个聪明一点点的你看来，这种情况真的只有‘奇迹’可以形容。”小耿直一边讲解一边话里带刺。

“不过好消息是，你找到奇迹的源头了不是吗？”

“可恶，怎么有这么不讲科学的事啊。”陆耿顿时不知道怎么评论，“那我岂不是从现在开始就可以去考虑失业之后的生活了。”

他的心情在饥饿的加持下越发糟糕。

“什么？你要当无业游民？哦对了，你现在还是个愚蠢的对整个世界一无所知的失忆患者。让我好心的告诉你吧，你现在应该感谢你自己，按照你之前的成绩和偏好，系统应该会安排你进入经济部。”

“系统安排？这是什么意思？”陆耿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个奇怪的动词。

“就是分配的工作啊，你这样子还能去干嘛？别告诉我你想去做什么自由创作家。”小耿直嫌弃的声音中流露出一丝意外。

“分配的工作？等一下，这个世界的经济是‘自由市场’还是计划的？”陆耿终于明白了问题的来源。

“除了作家和艺术家这种自由创作者，工作当然都是全部由系统指派的啊！失业率和满意度这些指标很明显只能靠人为的干预来达成啊，难不成你还指望有某种可行的其他理论能完成这一目标？‘自由市场’怎么想都只能运用在货物、服务市场，哦，看来你的经济学知识也忘得一干二净了。”

虽然很违反直觉，但在一个将“工作是分配的”这一理念作为常识的世界中，“岗位由市场竞争得来”便成了最大荒谬。

“怎么不说话了？”小耿直比平时活跃了不少，不知道是因为负能量的场合，还是找到了一个痛击陆耿的机会。

“那薪资水平呢和工作条件呢！”陆耿突然发问。

“你怎么突然那么兴奋！”虽然能够大致读取陆耿的情绪和想法，但小耿直仍然吓了一跳。

“快告诉我！”陆耿再次沸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