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少爷,王鼎来了!”王鼎竟是不知何时从前厅来到了后院,同样满身刀伤箭痕,但义无反顾的冲上前去架住了几名士兵。“你们快去侧院,找机会能不能翻出墙去。”
“谢谢你,王鼎,你自己小心!”王鼎身上已然多处中刀,王文雪自己和王怀瑾两个人又帮不上王鼎什么忙。留下和王鼎一起,也不过是多两具尸体罢了。
至于王鼎呢,王文雪心里清楚,同样是必死无疑。但,又能如何呢。
一边扯些碎布手口并用的将手臂伤口扎紧,一边拉着满身血污,但好在因为爬在士兵背上,其他士兵没能准确砍伤,“仅”多添了几道不是致命伤的伤口的王怀瑾向侧院一瘸一拐的走去。
但同样的,不出意外,侧院也已经有士兵翻墙而入。
四面楚歌。
眼看无路可去,王文雪牵着王怀瑾悄声进入了侧厅。
“等会发生什么都不要动、不要说话,明白吗小石头!”王文雪将王怀瑾放到了墙角,一边叮嘱一边从腰间锦囊掏出一方粉色锦帕。而后对着锦帕念念有词,那锦帕竟逐渐扩展,变成了一块方布,粉色也趋近不见,颜色逐渐透明。但随着锦帕得变化,王文雪那原本稍显丰腴得身形却急速瘦削下去,脸色同样由失血过多的煞白渐趋惨白。
但方巾太小,莫说两个人,便是王怀瑾一个也是覆盖不全,听到厅外打杀声渐进,王文雪匆匆将方巾尽可能覆盖在蜷缩起来的王怀瑾的身上,而后喉口一甜,一口精血吐在方巾之上,原本透明的锦帕竟光华一闪,将覆盖住的王怀瑾隐匿起来,从前方看去竟看不见有人。但方巾覆盖不全,王怀瑾得用一只手紧紧攥住一角保证不会滑落。
透过方巾,王怀瑾看到了闯入的士兵,看到了挥砍向长姐的长刀,看到了长姐愤恨、决绝的神色,看到了长姐中刀后,顺势向后倒去,借由受伤的身体盖住了自己扯住方巾的左臂。
王怀瑾整个人都在发抖。当时的自己在抖,因为害怕,因为绝望,因为长姐被害。现在的自己也在抖,因为震惊,因为愤怒,因为长姐的殊死一搏,才为自己争取到了一线生机。
不知道藏了多久,也不知道有多少波士兵进入过侧厅,看到长姐不太自然的倒下的方向,上前查探没发现异常便并未作回事。王怀瑾只能藏在方巾下控制自己忍受着胸腹肩颈上火辣辣的伤口,不要出声不要发抖。左臂感受着王文雪的体温一点一点的失去,渐渐变得冰凉。
而后,王怀瑾听到了哗哗的阵阵泼水声。
就在周遭一切都变得静悄悄的时候,火光骤然直冲天际。
火焰,似恶鬼的舌头,肆无忌惮舔舐着大地每一寸皮肤。被舔舐过的地方或变得红艳助长恶鬼的火舌,或变得焦黑失去一切生的迹象。
王怀瑾以衣袖遮住口鼻,将头埋在地上,不呼吸炽热滚烫的空气,也不忍心看烈火逐渐吞噬长姐的遗骸。
那方锦帕似乎不止能隐藏身形,同样隔绝了大部分的火焰与炽热的温度。但它太小了。尽管自己的左臂被长姐紧紧的护在身下,仍旧时不时被火舌肆意的舔弄。
豆大的汗珠夹杂着泪水,王怀瑾紧紧咬住衣袖,双目紧闭。王怀瑾知道外面的人还没有离开,肉体的疼痛和失去至亲的心痛,都没有让他痛苦的哀嚎出来,尽管已经汗流浃背,涕泗横流。
大火烧了快一天,城内的灭火队才迟迟赶来城外的庄园,但火势太大,仅凭救火队的水桶水囊,根本止不住这场滔天的大火。似乎是上天也怜悯起了这场飞来横祸,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
火焰被雨水冲刷,逐渐偃旗息鼓,直至被灭火队一处一处浇灭。
这时谁都没有看到,一个披着透明方巾的小孩子,偷偷溜了出去,直奔庄园后的大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