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放着一个水壶与一个袋子。
没想到还把这水壶留给我了,这算回报吗?阿图尔想。
两个守卫一高一矮,一年长一年轻。年长的守卫较矮,但似乎资历较高,他站位靠前,开口问道:“这水壶是你的吗?”
“是的。”
“这袋子呢?”
“也是我的。”
然后守卫就不问了,审视着阿图尔。
阿图尔也在打量两个守卫。他发现那个高守卫背着自己的剑,而矮守卫的腰间挂着自己的钱袋。
既然没有问,那就不是我的东西了。阿图尔想到这,忽地笑了。
守卫拿起水壶,仔细打量。
阿图尔知道这华丽的水壶引起了对方的关注,开口道:“我作为一个旅行者,出门在外带一个水壶很合理吧。”
高个的守卫听不出这是玩笑还是讥讽,斥道:“让你说话,你再说话。”
就像审问一样,是习惯了这种态度,又或只是对旅人这样呢?阿图尔有点想拿回东西,转身就走了。
这时老守卫说话了:“上面刻着的是字吗?我没见过这种文字,你是外国人吧?”
那是魔族的文字,铭文的意思是:
美酒无法抚平我的痛苦,如同河水流入无底的深谷。没有什么能让我流泪,而这使得我更加伤悲。
阿图尔认得这些字,但没有解释,只回答:“是。”
“这水壶很可疑,我们先收走了。”
可能是水壶比较重,守卫没有把它别在腰上,而是继续放在桌上。
守卫又拿起那个袋子:“你知道里面装的什么吗?”
袋子里装的是几根手指,还是冰冻了的。不过,自己若是就这么回答,对方应该是不会给他机会解释的。于是阿图尔开始说起故事:“昨天,我在路上遇到了几个强盗……”
其实阿图尔也不是很想解释,只是尽量不想动手。
“这和这个袋子有什么关系?”高守卫打断道。
“我不想杀他们,所以斩下他们的大拇指,让他们无法用武器。又让他们快点自首,好来得及找治疗师接上手指。”阿图尔语气平静,让人分不清他是善良还是冷酷。
故事离奇,反而使人觉得可信。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说谎?说不定你是要用人的肢体进行邪恶的仪式。”高守卫却好像不信。
“他们没有来吗?”阿图尔不想再多说了。
两个守卫对视一眼:
“听说上午确实有那么几个盗匪……”
“但是好像已经判死刑了。”
阿图尔拿过水壶:“我走了,袋子给你们了。是否要物归原主就由你们吧。不过要是有悬赏可以领的话,我要去领一下。”
两个守卫又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心里的想法:这人可真是个怪人,不过还不够怪,至少还会想要悬赏金。
“行,我们带你去见领主大人。”老守卫道。
阿图尔却站着不动,看向老守卫:“还有个袋子。”
“哦!哦……”老守卫把钱袋还给阿图尔。
高守卫于是也把剑还给阿图尔。
走出酒馆,能看到一道城墙,守卫自豪地介绍道:“这是两百年前竖立的城墙,原本是围绕全城的城墙,后来不断发展,墙外又多了许多人口。”
走进城门,又走了一会,出现又一道城墙。
阿图尔看向两个守卫,果然,守卫们带着虔敬的神情道:“这是五百年前,我们的祖先在此抗击魔族。”
墙内是几栋建筑,守卫把阿图尔带到最大的建筑的门前,和守门人通报。
阿图尔进门等候。不一会儿,管家来了,跟阿图尔说:“抱歉久等了,领主在会客。不过领主说,您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进去共享晚餐。”
餐桌上果然已有客人,一位少女正坐在椅子上,全身盖在黑色的披风之下,看着面前的空座位。
这样做并不礼貌,但少女的美丽能让人忘记一切的不礼貌。
正是那位忽远忽近,朦胧难测的少女。
少女看到了阿图尔,但没说什么,甚至只是看了一眼,就不再看阿图尔。
领主打招呼道:“幸会,你就是那位解决盗匪的勇士吗?”
“是的。”
“我是奥登?提隆伯爵,这里的领主。”
“阿图尔,我是阿图尔。”
“芙蕾雅。”少女忽然出声,然后又保持沉默。
阿图尔一愣,又很快明白过来:少女这是知道了自己的名字,所以也报上她的名字,以示公平。
不过,自己之前和吸血鬼战斗的时候,好像已经说过自己的名字。或许她当时听不见声音。又或是她当时不能说话,恢复后又懒得说话。
芙蕾雅忽然插话,但是领主似乎并不介怀,反而恍然道:“啊,你叫芙蕾雅啊!”
他竟好像才知道少女的名字,心神全被吸引过去,还忽略了在一边的阿图尔。
一个领主不至于这么不堪吧?阿图尔看了看领主,感觉他并没有受心灵魔法的影响。
这时领主恢复过来,从亲切转为沉思,喃喃道:“芙蕾雅,我好像听过这名字。”
我也听到过,这本来就是很常见的名字,但事情看起来没那么简单。阿图尔心中暗道。
“我杀死了你的父亲。”芙蕾雅看向领主,挑衅道。
领主一震,然后不悦道:“先父十六年前患上怪病,不幸离世,这是提隆领的遗憾,也是领民们人所共知的事。请不要以此开玩笑。”
他又看向阿图尔:“请坐吧,来用过晚餐吧。我让人添一套餐具。”
说完,领主按响铃铛,让人送来餐具。
阿图尔心里想:这领主倒也机灵,这铃铛按得够自然,这铃声肯定是向外求助的铃声。
他并不多说什么,只是嘴上道谢,然后就座。
领主坐在主座,而芙蕾雅坐在长桌的一侧,阿图尔便坐到少女的对面。
阿图尔看着对面的少女,少女仍旧是一副满不在意的神情,好像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什么都不值得她留意,也不在乎即将来临的麻烦。
阿图尔心中思绪翻腾:十六年前吗?那就要加上十六岁了。这少女看上去有十六岁吗?不过,论心理年龄的话,这少女的确异乎寻常地成熟,但她有时又像个孩子。话说回来,我倒是这桌子上最年轻的了,不过换算成恶魔的年龄的话,这少女的年龄也不大。是的,她是一个恶魔,但是她又太人类了。之前她说起她的外表,外表确实会骗人,但那一定是她的本来面目。
一会儿,佣人进来,送来碗盘、刀叉与餐巾。
领主作了邀请的姿态,准备开动。
阿图尔把餐巾放在腿上,也准备开动。
然后门又开了,正门和侧门都开了,进来两个带着法杖的人,身后跟着一群守卫。
(沉默)
(虚弱)
两个施法者各自念着咒语,挥动法杖,配合无间。
阿图尔配合地软倒在椅子上。
“侦测善恶!”这次施法者把法术名字喊了出来。
“有问题。”施法者道。
领主点头,眼神闪过一丝失望。
“啊?我?”阿图尔摇头轻笑。
只是用了个不知原理的法术就判断他是坏人,这不免有些荒谬了。
“怎么处置?”施法者问。
“先关起来吧。”领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