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慕她……”林时不敢想象,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场景。
二叔强忍住激动,褐瞳发颤:“我赶到医院的时候,我大哥已经死了,警察说,车子全翻,里面传来小女孩的哭声,我大哥死死地抱住慕慕,满身的鲜血都流淌在副驾驶座上,慕慕的最喜欢的白裙子全红了,车子在滴油,在慕慕和大哥被炸得粉身碎骨之前,警察把他们弄了出来,据说,我大哥是死在车上的,当时慕慕神志清醒,大声向外面求救,路过的车辆没有一辆停下车救他们!”
说到这里,二叔的声音哽咽,眼睛发红,终于还是抽出一根烟点燃,烟雾缭绕间,许是尼古丁的作用下,二叔慢慢意识到那已经是往事了,可心底依旧悲凉。
林时的血管在翻涌,像是掉进冰窟里垂死挣扎一般,强烈的无力感遍布全身,恨意充盈了双眼:“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她,慕慕她不该受这样的罪!”
“呵,一个四岁小孩,看着亲生父亲死在自己身上,你觉得……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二叔眯起眼睛,神情冷漠,夹着烟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我大哥死了,我大嫂终于沉不住气,抓住机会离婚,她看上了一个外国佬,本来想要带着慕慕改嫁的,可是慕慕死活不肯,一个自闭的孩子,居然会用自杀威胁大人,你说可不可怕?”
“自闭?自杀?”林时感到呼吸困难,才发现手背湿了一片,眼眶还不停地流着温热的泪。
二叔大口地吸了一口烟:“我去到医院的时候,慕慕不哭不闹,医生说她在接受接骨的时候,一声痛都没喊过,只是不停地在不停地流着眼泪,医生以为是因为太疼了才这样,叫她喊出来哭出来,可慕慕还是没喊一声,只是面无表情地流着泪。像个木偶一样。”
“好长的一段时间,她没有说话,眼睛里装不下任何人,完全把自己封闭起来,连个木偶都不是。我没有让她继续留在古村,我带她看完了所有心理科的医生,我起初以为她得了,但他们说不像,反倒像是自闭,不怕红色的液体,不抗拒白色裙子,只是单纯地自我封闭起来”二叔目光飘远,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掐灭烟头,“我的同事们都说好好地陪她就好了,药真的开不了,后来,我带着她到处跑,因为我妈说过,大自然是治愈心灵最好的药,她没有骗我,天知道,我花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让慕慕哭出第一声。”
后来,林时大概也就明白,慕慕就变成了六年前的慕慕,会说话,会对人笑,会向你问好,问对你温柔,却独独不会对你付诸真心的白慕时,她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她学不会怎样爱一个人。
或者说,她分不清自己有没有爱上这个人。
而林时,让她再次感受到了爱一个人的感觉和心情,她花了六年时间,终于真正地触摸到自己的内心,那颗千疮百孔的心还拥有爱一个人的能力。
“慕慕说过,她最开心的时光是小时候在古村的时候还有过去在糖果屋的两年,她说,有一个人总是能让她的心蠢蠢欲动,不管她多么地平静,那个人总能让她掀起波澜,林时,你知道那个说的是谁吗?”
二叔笑了笑:“慕慕还说,她参加得最多的活动是葬礼,她爸爸的葬礼,奶奶的葬礼,姐姐的葬礼,现在……还有她满怀恨意的亲生母亲的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