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心里才难以忘记。”庄之言说完,又迟疑了片刻,说道:“那是神往。”
“那么神圣。”柏青不觉摇头道。
“所以我说你没戏。”庄之言说道。
“看来我是没结婚的缘分,所以要一个人过了。”柏青故作轻松地说道。
“也不要那么悲观嘛。”庄之言说道。
两个人都感觉到了都是沉重的话题,气氛很压抑,于是就有人负责调整气氛,于是庄之言就问:“你在云南时办过画展吗?”
“我一个人随时都可以办的,只是我懒着办而已。只要我把画摆在院子里,就可以引来全村人来看。但是我不想,都是看客,根本就不懂我的画作,我又何必故作高深,曲高和寡呢。我就又不是为了让那些人崇拜我,羡慕我。”柏青的情绪大概还没有完全从刚才的话题里转移过来,说话的语气都是带着怨气的。
“不要那么情绪化,不是你不好,而是林亦舒确实不适合你。”庄之言说道。然后又转到了画展上,“我是说那种有点儿规模的画展。”
“有点儿规模?”柏青抬起眼睛看着他,像是等待他解释一下,什么叫有点儿规模。
“可能我表达上不准,就是指那种正规的画展。”庄之言解释道。
“明白,就是别人出面的那种。”柏青说道,然后他就陷入了沉思中,像是从很多的往事中捞起记忆深刻的一件,满脸的深思熟虑的样子,想了想说:“有,几次而已,但是有一次很特别,举办的场地就设置在树林里,距离我家只有五百米。”
“树林里?”庄之言想确认一下。
“是的。当初这个想法还是那个拿走我画作的周女子的想法,确实很有新意,背景与我的画作相映成趣,相得益彰。当地有名的画家,画商来了不少,我的画作更为名声大噪,还上了当地的新闻头条。”柏青说道,沉吟了片刻,又道:“举办了一个星期,按照她的想法,要延期一个星期,被我拒绝。”
“为什么?为了满足观者的需要,临时延期也是常见的。”庄之言说道。
“因为太吵了。我的生活因为每天来的这些人突然就被打乱了,这些人还顺便来我的家参观,实在受不了这样的骚扰。大概是想看看我这个生活在乡间的人生活起居该是何等的原始吧。”柏青露出轻蔑的一笑。
“好事者还是有的。”庄之言说道。
“画展的最后一天,更有一位好事者竟然说什么,这样的环境画出来的作品就是闭门造车。我为什么要那些不懂画的人来诋毁,咽不下那口气,当时气得给了他一拳。没想到那个家伙儿那么不禁打,竟然倒地呕吐起来,并且伴有抽搐。被人送进了医院,是癫痫病急性发作。这个家伙儿有癫痫病家族史,正好被我赶上了。晦气。”柏青一脸不悦地说道,他心里的乌云在扩散。
“然后怎么办了?”庄之言还是好奇起来。
“然后就私了了,我要赔付住院费,精神损失费等名目繁多的费用,那可是个不小的数目,等于我一年的画白画了。虽然很不甘心,但是不那样就得对簿公堂。为了息事宁人,还是给他了。所以从那以后我再也没举办过什么画展,烦了,怕了。”柏青说道。
庄之言默默地听着,看着面前的橙汁,橙子的果肉在杯中沉沉浮浮,像是小鱼一样,然后他端起来喝了一口,将那些又软又滑的果肉吞进腹中。
“这件事情发生不久,周女子又来我这里拿画,那是最后一次,自此失踪。”柏青说完,还不忘调侃了一句;“够曲折,够丰富,可以写一本小说了。多好的素材。”
“是够曲折的。”庄之言随之附和道,他斟酌了片刻说道:“画展是可以提升绘画水平的,关键是要看来的都是什么人,能给你什么建议。如果你有这个想法,你现有的那些画就可以办一个画展了,我可以帮你牵线搭桥。”
“我现在还不想办画展。我现有的那些画作都是留作纪念的,也许留作以后名垂青史。”柏青说完自嘲地一笑。“也许就是单纯地舍不得卖吧,看到它们就可以想起作画时的情景。我的那些画,画的多是芭蕉树,春夏秋冬,雨天的,晴天的,早上的,午后的,夕阳西下的,各具形态的芭蕉树。”柏青陷入沉醉之中。
“芭蕉树还是很适合用油画来表现的,色彩浓郁,肌理感强。”庄之言说道。
“就是这样,我从窗户就可以看到院子里的芭蕉树,如果说我留恋的话,那些芭蕉树是我最舍不得的。”柏青不无遗憾地说道,然后他就沉默了下来,好像芭蕉树又把他拉到了回忆里,随即又露出神往的表情,说道:“我准备在现在居住的阳台上种植两棵,这种树很好养,温度湿度适宜就可,夏天放在阳台接受阳光的照耀,冬天刚好搬到客厅里,绝好的景观树。”
“那就可以继续画芭蕉树了。”庄之言说道。
“是的。”柏青笑道。
两个人坐进车中融入到车流之中,成为流动的车河中的一份子。各自归家,至于回家做什么可是千差万别,于是便成了一个人的生活,最后成了各异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