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至深渊。
罪人的记忆是从这开始的,由此潜意识中的罪人一直在下落的过程中。
从某些时候,它开始对自己的身份产生兴趣。那些人似乎认识自己,至少他们所认识的那个“鸟”与自己有关系。
那些自己没有注意过的细节,同自己一起在意识中向下坠落的蓝色大盒子,还有时常出现在眼角余光中那飘忽不定的黑影。
“早晚把这些事弄清楚。”罪人如此想着。
“但是有这样的机会再说吧。”无尽的坠落,就算是死亡的感觉吗?这次怀表为什么没有把自己复活?是因为自己最终也没能杀死罪死者吗?
“无所谓了。”一切疑虑都随着肉体死亡而消失。
罪人唯一清楚的,自己不是正常阴影,最显而易见的就是从没被刻在骨子里的杀欲影响。
自从苏醒以来,靠着自己的血脉也差不多了解完阴影生物是什么样的存在了。
一团黑色的生物质模仿正常的生物来塑造外形,侵蚀活物,死物,无机物,将它们化作自己的一部分。
而后靠着不知道从何而来的破坏欲,攻击察觉到的一切活物。普通的阴影生物正是如此。
自己属于另一种特殊的阴影生物。
普通的阴影模仿普通的动植物,特殊的阴影则是模仿更强大的生命。
阴影脑袋里留给自己的知识只有这些,自己究竟是模仿了那个鸟的阴影,还是侵蚀了鸟尸体的阴影。这些一切都不得而知,或许也不会再知道了。
“坠落的终点是什么地方呢?”这是罪人现在唯一有意义的问题,毕竟自己大概是真死了。
“地狱?地府?冥府?彼岸?”罪人始终没有去想象天堂。
事实上它并不觉得死后会有所归属,罪人只想知道自己的罪是否赎清。
这也是它所不解的一点,为什么自己会对罪与罚有如此强大执着,就连给自己的称呼都是因此而起的。
称呼也是罪人所在意的事。自己一直想在与他人见面时报上自己的名字,但是它不会说人话,当时在地洞里也只是用两声吼叫来模仿出词语。
这是一件遗憾事,至今没人知道自己的名字。
到死也不过是个阴影罢了。
都是些难以想透的事,罪人索性不再思考,就这样下坠吧,最终在哪摔成一滩烂泥。
罪人逐渐停止思考。
而后在某个瞬间,什么东西抓住了它的手。
“该醒了。”
黑色礼服的少女拉住了罪人,她从蓝色盒子里探出半个身子,盒子里填满了光。
罪人下意识的握紧了对方的手,一起进入了那个蓝色盒子。
“……的相对维度”
在光芒的包围中,罪人睁开了双眼。
感官逐渐清晰,从未如此明显的感受到自己存在于世。
水,不一定是水,至少是某种液体,自己被浸泡在液体中。
努力的想要睁开眼,但是只有左眼回应了自己。在液体中睁大了眼想要看清周围,白色光芒中有别的东西。
除了一直存在于余光的黑影,还有一些网格状结构,照耀着自己的光貌似来自于某种仪器。
试着移动,但没有任何肢体回应自己,费力的把脖子弯下来。自己的胸口是被钢钉铁板修补后的肋骨,心脏粘合在怀表表盘背面。
第一次看清楚这个结构,难怪自己难以把怀表拔出来。
再向下除了管道什么也没有了,双臂也只有左边留下了一小段胳膊。
“那么说你现在除了修机器没别的能力了?”
戏谑的语气,罪人听出来是怀表的声音。
“你自己现在也不过是个寄生虫而已。”
闷闷不乐的语气,是个夹杂着电子音的女性声音。
“伪已经醒了。”
怀表说着,打光器被移开。罪人得以看清周围的环境。
老旧的实验室在LED灯管微弱的光照下显得黯淡,发光的电子屏幕上是熟悉的面孔。
那个黑色礼服的少女,就如自己所想的一样,她是自己怀表里的人。
电子屏下的操作台边上坐着的是与一切都格格不入的女性。
虽然穿着一件橘黄色的修理工服,但其面容难以掩饰魅惑,以及被工服的包裹下前凸后翘的火热身材,和工装与短裙白丝袜的奇怪搭配。
总之与罪人所经历的一切都不搭调。罪人为此困惑。
“这是阴影入侵之前流行的服装……大概?”
对方看见了罪人的疑问。从装着罪人的容器顶部显示屏上看见的。
“你记的是上个世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