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人听从斯格飞的建议,向森林方向前去。它依稀记得那边是一座破旧不堪的教堂,自己曾路过那边,隐约窥见过里面的身影。
那是一个消瘦的躯体,“贫弱”,这是罪人看到它时所想的。罪人认为自己可以轻易杀死那人,所以离开了,它无意滥杀。
萦绕于附近的凄厉叫声,亦或是哭声。罪人从其中感受到了痛苦,不甘,癫疯。因此它绝不想靠近那,如果自己靠近的话对方或许会袭击自己。罪人确实不想杀死没有杀意的东西。
但那是通向森林唯一的路了。教堂两边延展开来的城墙表示,那里在成为教堂之前曾经是一处关口。
残垣断壁上,漆黑色的液体向下流淌,渗透。预示着这里早已受到阴影的侵蚀。事实上这面墙挡住了大部分的阴影,使聚集地的侵蚀相比下并不那么严重。
直到罪人来到大门前,仍然能看见其中的那个身影正跪倒在一根石柱前。
正打算踏足进门,又是这股怪异的感觉,头晕目眩,胸口的怀表闪着亮光,过去的记忆闪着回马灯,但是那些片段完全没有逻辑性,就像是把数十个乃至上百个人的经历混杂在一起。
在画面中,自己曾是手持法杖的术士,又是掏枪疾射的牛仔,自己用过数不尽的武器,有着难以分别的身份。还有那个特殊的,黑色礼服少女,她不止一次出现在自己脑中。
罪人无法分清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索性全都抛弃吧,当下的“罪人”才是自己。
随着意识的恍惚逐渐清醒,罪人踏入了大门。
呻吟声……疼痛。瘦弱的身影颤抖着扶墙起身,勉强能看清楚那是个人,脸上带着夸张的面甲,双臂和肩上零散的覆盖着的铁甲说明了他曾是个骑士。
暴露在外的肉体皮肤上爬满了漆黑色的斑纹。他几乎被阴影吞噬殆尽。随后他便注意到了罪人的到来。
痛恨,怨恨,仇恨。无穷的恨意海啸般吞没了罪人。阴影在瞬间覆盖了整座教堂,一片漆黑的压抑之中,只有祷告台上的火烛闪着点点幽光。
罪人的阴影双眼使它在黑暗中仍能看清楚世界。
骑士转身面向罪人,顺手拔出挂在墙上的剑。一把锈迹斑斑的长剑当做拐杖柱在地面。
咬牙切齿,随后不由分说的拖着剑向罪人冲了过来。罪人也同时无奈拔剑。
对方的动作并不快,但是每一剑都十分沉重。对于罪人来说并没有什么,于是罪人抓住对方攻击的空隙刺出反击。
骑士并没有躲避,吃下了一击之后发出疼痛的闷响,并没有过多停滞转而继续双手挥剑。
和自己一样不进行躲避的战斗方式让罪人感到亲切。那就加以利用吧。
罪人逐渐掌握节奏,不断抓住对方的空隙反击。手臂,脖颈,胸口,腹部,胯,腿。罪人在对方没有防护的地方全都留下了伤口。
暗红色的血液四处喷溅,骑士能感到痛苦,从他每次受伤时的惨叫就能知道,但是他却又不知道为何而不惧怕痛苦,他在无视痛苦,就像是与罪人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必须要杀了罪人哪怕自己就此身亡。
随着伤口的不断增加,骑士身上的阴影也在加速对他的侵蚀。
直到全身都被满溢的漆黑血液浸染。撕心裂肺的吼声,不甘心,被自己用尽一生讨伐的东西给吞噬。
吼叫声转而疯狂。阴影在他身上发生异变,增殖,生长。肋骨从胸口炸开,十一对骨质尖刺从身体两侧刺出,其中几对野蛮的生长出关节后立于地面。
头颅被挤到一边,面甲脱落,露出狰狞的面容,上下颚变为一只钳子。双臂拧在一起,手腕形成另一只钳子。
脊椎骨不停伸长直到撕裂上下身,巨大的胃袋破肚而出,拖在身后。扩大的肩胛骨和髋骨覆盖在其上。
背上睁开难以计数的眼球,转而盯着罪人。就像是螃蟹与蜘蛛的结合体。
[阴影化身的骑士]
骑士以扭曲的体态向罪人袭来。
这次的对手和以往的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且战且退吧,大不了看看能不能从城墙翻过去……
如此想着的时候,罪人忽然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仔细看才发现,骑士的躯体里流出来的肠子正如触手般缠住了自己的脚。
必须起身战斗,但是却做不到。先是大腿,再是肚皮。骑士的尖刺足踩踏着罪人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