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白晨直喘着粗气,从一堆破烂里坐了起来。
“该死,我怎么又睡着了!!”他轻声咕哝,并试图用手挡住刺眼的晕光。
“诶,这....这是..哪里?”
他环视四周,自己正坐在一堆堆由废料矮丘围成的小型山谷里,周边全是由各种各样毫无规则可言的破弃金属和脱色橡胶。
“是症状又发作了吗?”他看着眼前的景象,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疑惑道。
失梦症的时不时发作,让他忘却了许多清醒时发生的事情,又不时在某处陌生的地方醒来。
他记得,自从他染上这个病并被驱逐出去以来,这种情况发生了很多次,每次的意识也总是这样的模糊不清。
不过,这一次还算幸运;至少,不是在一个尸坑或马厩里,而是在“家”旁的一个废料山里。
如今,这座整体由废铁皮与褪色塑胶构筑的小屋,虽然有些脏乱,却是他在黑石交易站里,唯一不感到压抑,唯一与蔑视,嘲笑,讥讽隔离,专属于自己的避风港。
“咦!“他神情微变,发觉自己手里似乎正拿着什么。
低眉看去,一本老图册就这样被他悠悠抓着,身旁还放着的一个打开的漆黑铁盒。
“这盒子好像是那瘸腿老伯藏在阁楼里的东西?”他喃喃自语道,将手中的册子举到眼前来回翻看。
可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天呐!这可是一本古籍!”
手中的册子历经风霜,封面磨损严重,泛黄的书页上伴随着一些他无法辨认的文字,显示着一幅奇怪的图像,一棵奇特的树、岩石和一个硕大的池塘。
“这里画的是什么?怎么有这样奇特的树、岩石和池塘?“他努力搜寻着自己的记忆,希望能找到那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总是无法与黄沙漫天,朽木枯藤的荒野和满是破烂的交易站对应起来。
这时,突如其来的声音在他脑海里悠悠回荡。
“这是沙滩,是一幅用海洋和天空以及贝壳、岸礁,来为度假村做宣传的旅游手册。”
白晨有些疑惑,他不明白话语中除天空这个词以外的大部分意思。
作为失梦症患者,很少一部分还会表现出一些独特的症状,就像这种偶尔从脑海中冒出的胡言乱语,就是专属于他的独特症状,被他称之为第二人。
至于第二人到底说了什么,他也搞不清楚,毕竟大多数时候都是琐碎且毫无逻辑的音节,久而久之就不在意了,但这一次却是第一次以完整的句子形式出现,甚至还出现了他能听懂的词语。
他叹了口气,躺了回去。
“呵呵!看来.....自己的症状又加重了。”
他仰望着头顶的天空,突然间注意到了什么,将视线收了回来。
“紫色,蓝色?”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图册上描绘的天空是蓝色的!
“不对,没有什么奇怪的。天空本来就是蓝色的,不是吗?”他微微有些疑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奇怪了?自小到大不一直是紫色的吗?”强烈的违和感冲击着他的神经,可又无法从自己的记忆里去证明。
“难道?他的记忆骗了他?”
白晨站起身来,轻咳一声,对提出这个问题的自己感到好笑。审视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觉除了有些饿有些渴外,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穿的也还是之前那一身破衣烂布。
“还好.....这次不是裸体........”
但他却总隐约觉得自己这次失梦,似乎有什么东西悄悄改变了。
他走向小屋,熟练地打开其中由铁皮和废料遮挡的暗格,微微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自己藏着的食物和水源这次竟安然无恙。”
在如今长夏的第4个年头里,饥荒横行,土地干裂,枯死的树干也黑漆漆的,时不时发出干裂的“啪嗒”声。
他环顾四周,在这样的环境中,每一天都是在与死亡较量,每一份干净的食物和水源都弥足珍贵。
他离群索居,独自生活本就充满了不确定性。
再加上作为一个患有失梦症的人,每次苏醒时,还要面临着记忆的断片带给他的意外和惊喜。
看着那些略显变质的豆饼,以及那些仍然保存完好的肉干和淡水。
他意识到,尽管目前还能维持基本的生存,但仅仅也只能供他半个月的口粮,一旦发生任何不测他可能就会和路边的饿殍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