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是你奶奶高解玉！”清亮的声音伴随着几道惨叫一齐响起。

一道赤色刀光划破夜色，银月清辉下少女自枝头一跃而下，她在出刀的瞬间飞身连踢，毫无防备的几名劲装男子倒飞出去数尺。

“赤霞刀！”灵芽儿的声音又惊又喜，像老鸦嚎叫一般沙哑尖锐。

“算你识货。”

高解玉将手中弯刀一扫一转，灵巧的弯刀划了个半圆，逼退了灵芽儿。

她顺势快步后撤，弯刀恰好随势回转，自濯青左臂衣袖处往下一划。

“呲啦——”但听布帛撕裂的声音响起，灵芽儿只来得及扯住一片断裂的衣袖。

瞬息之间高解玉已扯着濯青往后一跃，退到距离众人数尺之外的地方。

濯青看着熟悉的人险些落下泪来。

高解玉在他背后一拍，说了声“快逃”，随即持刀上前，与灵芽儿等人战成一片。

钩索被连番掷出，高解玉被灵芽儿缠住无暇应对，只一息间便见血花飞溅。

“阿玉姐姐！”濯青目呲欲裂却不敢停下脚步，他心知自己不会武功多留无益，只得抹了把泪闷头狂奔。

负伤的高解玉脸色苍白，她勉力支撑却已然不敌。

灵芽儿掌风忽至，高解玉无法抵挡，只好往后一仰，随即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她还没缓过神，忽觉周遭劲风骇人，勉力就地一滚。

“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是钩索扑了个空。

高解玉惊魂未定之时，忽灵芽儿见鲜红的长甲转瞬就要触到濯青的衣领，她心中一急，大喊一声“老妖婆看招！”

灵芽儿回头之际，但见一把沙尘迎面袭来，赤红的锋芒随之悍然斩下。

灵芽儿被逼退数步，还想再抓濯青却已被高解玉的刀挡住。

她满面怒气，掌刀直出，竟是不怕高解玉的弯刀。

濯青见状心道不好，往前一扑随之便觉剧痛袭来，他右侧的耳后至左侧肩胛处被划出一片刺目鲜红。

“倒是同门情深。”

“老妖婆你欺人太甚！”

高解玉抓着濯青竭力往后一跃，将他推出后门外，自己手中弯刀飞转，挡下四周攻势。

“走！去搬救兵！”

转眼间，小院中红光跃动，一行人又战至一处。

跌坐在后门外的濯青咬着牙强撑着站起来，他回望紧逼的院门，一抹眼泪，强忍着剧痛往城外派去。

跑了片刻，汗水流进伤口，又是一阵钻心的痛。

一瘸一拐的濯青看着眼前的路，心中凄然，短短的一条街，今夜竟是怎么也走不到尽头。

直到意识昏沉之际，他才看到安槐旧街的牌坊。

圆月之下，巍峨的牌坊顶天而立，投下巨大的黑影，将濯青框在其中。

一道熟悉的道袍人影，正立于那牌坊之下。

“师父……师父！”

濯青心中一喜，模糊的意识霎时清醒了许多，他一抹眼泪，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往前跑去，却忽然听熟悉的声音大喊：

“回去！”

尾音变调的呼喊声中，圆月下红色血雾喷洒，清虚道长手中拂尘落地，人头滚落至濯青脚边。

血色月影下，古旧的青石路上一时静地出奇，一阵风动，两侧古树投下的黑影仿若巨兽，张牙舞爪地吞噬了所有光亮。

一股森然冷意爬上濯青的脊骨，他脸上的笑意还未褪去，滚烫的泪珠已颗颗滚落。

濯青喉结滚动，竟连声呜咽都难以出声，唯余双手在不住地颤抖。

血泊之中，白衣文士一收折扇，他看着濯青弯了弯眼睫，摇了摇手中的铃铛，对着濯青轻轻抬手。

他无声启唇：“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