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赵主父吃到一半,听到这话径直将手边的青铜盂,刚刚盛满的马奶撒了一地,香味溢散,外头又冒出两个披着发的林胡骑兵的头,他们见到气氛尴尬的营内,又慌张的将头颅缩了回去。
赵主父冷冷地道:
“这天下,没有什么东西是值不值的!只有什么东西是该不该的!你说,你该不该拿三千儿郎的性命,去硬闯秦卒的龙潭虎穴?孤原以为战前孤说的那番话,你是听懂了的!可你都做了什么?白白葬送不必要葬送的饿生命,白白丧失不必要丧失的战机,最后你竟然三面包围了秦军,你想干什么?你想全歼秦军自己立下不朽大功!自己名显赵国甚至是天下诸侯,然后让秦赵两国自此不死不休吗?”
“主父!儿臣绝无此意!儿臣只想着,这些秦人嘴上一套,手上一套,所谓秦赵盟约不过是废纸一张!他日才互相遣国相致礼,今次便大军压境!儿臣真的只是想给这些该死的秦人一些教训!”
“秦人压境,自有他的道理的!你只需听从命令,去击退他们!”
“他们有什么道理,才非要以五万大军越境!他们有什么样的规矩,才会在盟约签订不到一年之内就与我赵国不宣而战!儿子实在不明白!儿子并非只是一个将军!儿子也是名政客,儿子也是安阳君!主父总说我应该明白,可是父亲你,却从未曾给过我知道的机会!”
“章公子,不可犟你父亲的嘴!”
赵章身旁的田不礼见情形不妙慌忙挺身而出,他在打断赵章的愤懑之言后,迅速向赵主父奏道:“回赵主父的话,外臣斗胆说一句话,章公子如此做其实也没什么大碍。”
“没什么大碍?”赵主父听完这话,刚给你点面子露出的笑容瞬间又烟消云散了,他缓缓地道:“田卿是宋人,宋国号称‘五千乘之劲宋’,这五千乘的乘还停留在所谓的‘战车军团’时期,可见宋国看似的强大实则很羸弱,所用的军队竟还是数百年前用的战车军队!”
赵主父说完这话,便用审视的目光深深的看着匍匐的章公子,他意味深长地道:“孤可以在此告诉你们:吾观天下之军事,各国如今皆以步兵作主要兵种,可未来天下的战争,必是属于骑兵!”
“所以你小子竟然用三千胡服赵骑去换那些低等的秦步卒!能换多少?莫说三千,便是五千、一万,也远远抵不上这些赵国儿郎的价值!你尚且在此与孤扯什么值不值!你说!你瞧着值不值!”
‘赵主父’边说还边怒火冲天的上前踹了公子章两脚,踹完了又喝骂公子章跪好,正准备继续踹,门外却是又探出头,只是此次不是两颗而是四颗。
‘赵主父’见状大怒,他可以踹儿子但儿子在小兵面前的脸面和威望却不能不要,于是他上前几步就抬起青铜镬往帐外‘哐当’一扔,怒喝道:
“主帅大营,幕府议事,台外偷窥,成何体统!赵袑,百步之内,不得有人!”
他这话才刚说完,外头就传来一声瓮声瓮气地回话,只听那人道:
“某是我家公子的贴身侍卫,某家公子让某来告诉你们这些赵国人,说他请了隔壁秦军的魏冉将军,想要约个地点和你们私会一下!”
而下一刻,竟有一道身影被摁在青铜镬里,径直甩飞了进来,摁在镬中的裨将晕头转向,一副臊眉耷眼的模样,恐惧的看着周围漠然的赵军将领,张口结舌,半晌才支支吾吾地道:
“回禀主父,外头...有人自称他...自称他是这片山头的大王,要和您和对面秦军的将领会晤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