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在看什么呢？”

我被姜冰沁从失神中拽了回来，有些恍然得问到“什么？”，而宁凝的目光也恰好与我交汇，对视的那一刻，透过她的双瞳，仿佛能看见一种难以描述的宁静与深邃，可不知为何，我的心脏却毫无征兆地开始猛烈悸动，好像有一阵血液被推涌而出，在胸腔内搅动，混乱地敲打着血管，连我的大脑也被晕眩感包裹，一时有些分不清虚实。

姜冰沁抬起了手，在我眼前挥了挥，我转头看向她，却因为有些缺氧感到头晕，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肖遥，没事吧，你是不是不太舒服呀？”姜冰沁被我的摇头晃脑吓得不轻，有些连忙把手放在额头：“也没烧呀，难道是低血糖了？你昨天晚上睡太迟了嘛，还是中午没吃东西。”

“没事没事，可能是因为昨天晚上没睡好，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一夜没睡着，小问题。”其实我长呼了一口气便缓过来了，只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一直盯着人家宁凝看，更想不明白就是对视了一下，怎么也不至于这样慌张，虽然在阳澄湖没什么和女生交流的机会，也不至于跟女生交流就方寸大乱，但现在自己就好像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被发现了一样，可我又没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只是单纯欣赏她的美丽大方，仅此而已，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但我为什么会突然有这么大反应呢？我想不明白。

“我们继续往前走吧，你们要去图书馆看一下嘛，虽然也没什么特别的，我除了上英语课都没在里面学习过。”

姜冰沁对于在图书馆上课这件事很讶异，不过还是没打算进去看看，她一本正经地说自己和我一样不爱学习，一到这样的场合就会恹恹欲睡，我表示我也一样，她激动地说我俩是同道中人，知音难觅，拍着我的肩膀说要认我做异父异母的好兄弟。

我被她这一套连招整得有些手足无措，转过头正好又对上了宁凝的眼睛，她也因为姜冰沁的话嘴角上扬，洋溢着温婉的神情。而我也貌似明白了为何她们会成为如此亲密的挚友，不仅因为他们都是很优秀美好的人，当她们站在一起时，宁凝便会褪去那份疏离与冷清的外壳，我想在姜冰沁身边时，她是毫无戒备与拘束的，尽管我对她并不甚了解，可我知道，即便是再技艺卓然的表演者，站在舞台上那一刻也是会有压力的。而当一个人备受瞩目时，无论是否享受这种聚焦，都难免长期处于一种紧绷的状态。看着你的人越多，谈论你的声音就会越多，对你的预期就会越多，然而预期并不总是合理的。你无法筛选观众，更无法遮住别人的眼睛亦或捂住别人的嘴巴，再享受关注的人亦会遭受流言蜚语的困扰。

我始终记得新生晚会那晚，站在舞台上时宁凝自信镇定的眼神。我相信，她是一个坚韧与内敛的人，如果生活是一部小说，我想宁凝就是小说里那种明媚自立的大女主。可人并不是机器，就像我自认为是一个非常情绪化的人，可这不代表我没有理性的时候。送宁凝回家那夜，她对我说，姜冰沁就如同一颗小太阳，温暖着别人。我记得他对我说，姜冰沁在评弹上比她更有天赋，却选择了自己中意的古典乐器，那她呢？也许她也有自己更喜欢的事物吧，就像她选择的是英语专业，而不是音乐一样。无论是吉他还是琵琶，琴弦太紧都需要调音，我想宁凝也一定有需要卸下“自己”的时候，姜冰沁便是那个可以让她真正松下来的调音师。

我又带她们穿过了荷花池旁的小路，后面便是轨道楼、沙钢楼和机电楼，还有一处地面放着火车头，我们平常都不会到这些地方。越往里走便越荒芜，甚至还有一片片比人还高的芦苇荡，还有给工人住的临时板房，现在已经荒废了，锈迹斑斑。随后经过了用来上健美操的第二食堂、宿舍楼以及平常吃饭的军歌食堂，军歌食堂的西面便是操场，至此阳澄湖便逛完了，总共走了不过二十多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