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常年给一户富贵人家送柴,我跟去过几次。那家的老爷知道我读书,抓住我问过一两次我的功课,便让我随意从他们家书房里借书看了,他也给我讲了不少功课。他家有位江湖客是我的恩师,不要我一文钱,教了我很多的功夫,送了我不少书。初此之外,我在教书先生家也能看些,年底哥哥嫂子有了多余的钱也能买一两本旧书。”
唐晓点点头,心中默默说了一声:“这就与小侯爷说的全对上了。”除了这些,他又问了江宁许多,他都能一一答上,有些虽说不尽如意倒也还可以。唐晓的眉眼终于舒展开来,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忽而又面色凝重道:“你可愿跟随我收复蝉山?”
“你是谁?”
“唐晓。”
“唐公子这就是说笑了,我是戴罪将死的人。明年春天,我就不知道魂归何处了,哪里还有命去西海战线?”江宁听过唐晓的名字,他是是西海战场赫赫有名的少年将军,陛下亲封的北府军副将扶林将军。
百年前,东鹤是燕云十六国之首,各国来贺。少年没见过百年前的家国是何种模样,但也想着为国浴血奋战恢复百年前的荣誉。他心中隐约知晓唐晓不是无缘无故来寻他。只是如今他在世上再无亲人,自己又受了莫大的委屈,并不相信唐晓能与那样的人家作对,几经周折,却又放不下心中那个未了的梦,叹口气说,“要是能死在西海战线上,我也算是如愿了。”
“江兄弟自谦了,以你的才情智慧,到了西海战线也死建功立业的,怎么会白白送死?”唐晓说到最后两个字时,不自觉稍稍停顿了一下。
昏暗烛火下,江宁看见唐晓硬生生逼回去的眼泪,心中不禁猜想:“难不成唐晓是从西海战线下来的,刚刚喜儿说西海战线打了胜仗,怎么他看起来如此悲伤,难道说西海战线形势严峻?可就算是形势严峻,他又为何要来找我?虽说我自幼读了几本书在腹中,可从未上过战场,又不值得被人尊重。他又是从何处知道我的?”
江宁心中有万千问题要问个清楚明白,可他并不知道唐晓的来意,也只能按兵不动。
唐晓知道自己失态了,他一向重视仪态,只是一想到那人心中总是忍不住。好在此时烛火昏暗,除了与他面对面站着的江宁,旁人也未尝看见。他拍了拍江宁的肩膀,示意狱卒打开江宁的牢房,说:“只要你有这颗报国的心就好。”
“唐公子真的要送我去战场?”江宁此时有些拿不准主意了,他看着大开的牢门,狱头为他卸了手镣脚镣,问,“唐公子可知我是因何入狱?唐公子可是云家的人?”
“我不是云家的人,我来找你,自然是把你查了个清楚明白。今天要放你走也不是我的意思。那人和云家有些干系,他也知道你的冤屈,只要你答应能放下与云家的恩怨,在西海战线上好好立功,他能保你一辈子荣华富贵。”
听到这里,江宁默默将踏出牢房的一只脚收了回去,面色由喜转愠,说:“云傅害死了我的哥哥嫂子,只要我活着一日,这个仇我是一定要报的。唐公子若是依此为筹码,换我苟活一世,便请回吧。要我原谅云傅,我宁愿开春就赴刑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