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生現在的工作和客戶需求掛鉤,所以忙得時候恨不得長出三頭六臂,閒的時候每天划拉手機??另外,靈感這種事果然是在有直接的威脅的時候才會更容易觸發;加上本書有些主題小生本人很不感冒,自然寫得慢了一些。
另外這過去的一年,小生認為自己也是在尋找自己的穩態吧。
在做學生的時候,總有一個明確的有關「發展」和「成長」的目標和壓力——期末、論文、畢業??可是工作之後發現自己達到了希求的生活狀態,會忽然發現這種壓力消失了,而與之同時消失的,是對未來的期待。
這一年直到秋天為止我都在反覆地迷茫,不知道「重複的今天」的意義在哪。
十月因為PhD的advisor生日,回蘇黎世和她見了面。在嘈雜的咖啡館裡我們互相分享著分別的一年的經歷見聞。這時我自己告訴她:「其實我原本想要將工作作為藉以支撐我想要生活的物質來源,而不是生活本身的支柱。可是半路上不知道為什麼我的想法忽然改變了。」
就好像是因為說了這句話,我忽然反省了。
雖然很多人的人生維度很單一,但是當你將注意力都集中在一個無法滿足期待的維度時,你的生活真的就只剩下這個單調的維度了。
而寫故事,就像是為了讓自己活在另一個世界,並讓那個世界的自己去滿足期待而已。
當然當天我們還說了很多別的事,其實這一年有很多的亂七八糟我也隻字未提,只是委婉地說我可能就是比較喜歡自找麻煩。可她說,「我覺得你是一個,經常誤入歧途,但是之後總會很努力地回到正途上的人。」
也許吧。
今年還有一件小事,和《第十七》創作倒還有點關係。
我在前兩本中塑造的Prof. Ioan Lawrence這個角色的原型,Prof. L,在領英上聯繫了我,後來我們互加了p。他說最近會在山東某大學做客座教授,想要開始學中文。我們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聊。
L教授是我在法國時印象最深也最景仰的老師。不僅僅是因為後來和他做實習。其實他的形象在書裡我都完全照樣刻畫了。至於本科畢業後一直沒有像樣地和他聯繫,其實是因為這些年我並不順利。可是就這樣和他說了「I had ups and downs」的時候他說「we all have our downs」,我看著手機許久不知道該怎麼回覆。
他讓我跟他不要用敬語(法語是有區分的他發現我法語沒退步就開始法語信息轟炸了??)所以現在就像文中寫那樣我直接叫他名字??
我常說,「I’m not that sort of person who needs closure.」甚至直接和一些認識的人如此說了。可是有時「閉幕」會反而找到我。
也許,是因為大多數人類,都是渴望結局的。
我想就算有人在讀我的故事,年齡也多比我小一些;可是這件事雖然我含沙射影地寫在了我的故事裡,自己卻後知後覺:人的一生並不是一直在成長的。你的成長只持續到某個時刻為止(就像是第十七的意識成為「神」),之後就只是重複、模仿他人的行為和言辭、等待死亡。聽起來很悲哀,但這就是事實。
可是,就算如此,也不妨礙那些等在永恆的荒蕪中的靈魂仰望星空——
在光芒抵達他們的視界時,那些產生了光芒的遙遠的星,或許已經死去;只剩下這光亮能夠證明它們的存在。
可這光亮,也許就在看著它們的人眼中,這樣燃燒了他們一生的時間。
時間,因為這遙遠的距離,不再是線性的。
而記得的,才是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