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笛声

我越发觉得迷惑。

也许那并不是真的复活。

我仔细回想了刚才的情形，脑子里模模糊糊冒出了一些想法。面对未知的恐惧慢慢散去，我也渐渐地恢复了冷静。我起身捡起地上的电筒，灯光往山洞深处一打，那具尸体就在前方不紧不慢地走着。

我也慢慢地跟在他背后，仔细观察着他的行动。

他的动作十分僵硬，每一步都踏着相同的步伐，即使遇到凸起或者凹陷也没有做出相应的改变，这让他的动作在这凹凸不平的路面上显得十分滑稽。遇上有钟乳拦路他也并不会避让，每次都必定撞在上面，之后才会选择改变方向。就像那些感应不够灵敏的智能机械。

这让我一度冒出巫祝在他身上装了一套机器，让他能够实现这种“死而复生”的假象。毕竟这样骇人的“神迹”，他真去做也并不奇怪，不然村民又凭什么对他巫祝的身份深信不疑？

不过，他都拥有这样高科技的东西，又何必还要龟缩于这种偏远小镇？那到底是不太合乎逻辑。

我打消了头脑中那些不靠谱的念头，继续跟着他往山洞深处前进。

笛声已经不是那么明显了。

我算了算时间，这会如果人在山洞外头，应该已经听不见笛声了。原来它持续的时间远比外面听到的长久吗？

又走了一段时间，才隐约看见前方有月光照射进来——已经能看见出口了。

出口附近有不少废弃物，脏兮兮的塑料布，破碎的玻璃管，还有许多培养皿一样的玻璃器械。附近还有鼓起的小土包，经年累月的雨水冲刷下，露出埋在它里面的、废旧的实验用器材。

这里……像是某个实验室的垃圾场……

我脑子里冒出这样的念头。但我没有停下来深究，只是匆匆扫了几眼。

继续往前有一条小路。还能看见原来铺设的水泥路面，但基本上已经损坏得差不多了，周围的草木侵入了路中间，让视野显得不是太好。

路的尽头是一扇敞开着的、生锈的大门，门的两侧拉着长长的铁丝网，上面布满了棘刺。只不过不管是门里还是门外，到处都是丛生的杂草。

只是到了这里，笛声还是没有停，而那具“复活”的尸体也没有停下。

门后有一条被杂草掩埋的通道，两侧长着奇形怪状的枯木，月光下树枝的影子像是张牙舞爪的鬼怪，要把人拖入黑暗的深渊。

通道的一头，站着一个人，背对着月光，像在等待着什么。

我停下脚步，抬头看向他。

他也发现了我，向我缓步走来，与那具尸体擦肩而过。

“你总算没让我失望。我可是在这里恭候多时了。调查员先生。”他的声音带着笑意，“你的记忆应该已经恢复了吧。”

随着距离的接近，我也终于看清了他的脸。我对此毫无意外，不如说我早该料到了才对。

“果然，你才是整件事的背后主使。医生。”

他笑起来，戏谑似的说了句:“你甚至不肯叫我的名字。”

“那应该并不是你的名字吧。”我说，“唐肖冉，德克洛斯生物实验室的研究员之一，他应该早就死于当年的的实验室泄露事故中了。”

他眯了眯眼，“你知道的还真不少。说得对，那的确是别人的名字。不过，你仍旧可以叫我‘唐’。”

“没必要说这些。你故意让我撞破你的秘密，究竟有什么目的？你跟巫祝难道不是一伙的吗？”

医生笑得轻蔑，“他？不过是个鼠目寸光的家伙，只会向我索要菌草，没有一点属于自己的想法。他甘于平庸，觉得像现在这样就很好，竖子不可与之谋。”

随后他又看着我，“你跟他不一样。也许是更好的合作伙伴。”

“合作？”我狐疑地看着他，“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他笑道:“你不是都差不多猜出来了吗？你要找的东西，不是它吗？”他说着拿出了一个装着透明液体的、两头带着金属封口的玻璃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