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两人你以后还是要多防着一些。”她缓缓剥开手中那只红薯的皮,甜软的香味弥漫在夜风中,“他们这次帮你,或许的确是存了一些对你的亏欠,但也因为此事于程家未必有碍,而若是不帮你,惹急了你,他们却怕你贸然行事,暴露了你另一重身份。”
顾灵芷缓声道:“真实的身份。”她轻咬一口红薯,“事情若临到头,在你与程家之间,他们必然会选择程家。”
昀泽轻颔首,唇边绽开一抹冷淡的笑意,“我明白。”
顾灵芷缓缓抬头看他。这三个字才出口就被夜风吹散了,夜风很轻,柔柔掠过树梢,拂过枝头的花朵和树叶。转瞬,又融入了夜色中。
她没有再说什么。那简单的三个字,堆积着深藏在往事中的血泪。而埋得久了,人常常会以为,伤口结了痂,就不再痛了。可只有自己知道,有些伤虽然会结痂,可当时的疼痛早已入骨髓。
顾灵芷低下头来,一口一口吃着红薯。
这一阵夜风,掠过月光洒落山间的清辉,也吹过皇城的栏杆,和将月光映照得清冷的的瓦片。
白天,程良弼等人离开皇城后。入夜,大魏天子吴元庆召了穆霈云入宫。他开门见山说起了顾灵芷被人劫走一事,“天牢重重防守,那人竟然能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救走那个丫头,”他似叹似感慨,道:“不简单哪。”
风从窗台掠过,吹得大开的窗户发出轻微的声响,像极了有什么动物在夜色中轻轻用爪子挠着门板。
穆霈云垂首站着,直到吴元庆将视线转向他,定定看了他片刻,他才缓缓开口:“陛下是怀疑此事可能与北渊宗的人有关?”
“那丫头不是一直呆在北渊宗嘛,要论有这本事的……”吴元庆说到这里就停了,没有往下说。
“北渊宗的正殿还没有修缮完毕,大理寺还有人留在北渊宗盯着,他们应该不敢如此放肆,而且从看守官兵的目击证词看,劫狱的只有一人。”穆霈云道:“只凭一人之力,就能如此轻松劫走人犯……”
吴元庆淡淡道:“说下去。”
“臣以为,他或许有内应,又或是从什么别的途径打听到天牢详细的情况,才能一击则成。”
吴元庆换了个姿势坐着,轻挑眉道:“有道理。”过了一阵,他又道:“但那丫头被劫走了,咱这出戏可是不大好唱下去了。”
穆霈云道:“此事既由臣提议,如今人丢了,臣自当尽力协助大理寺将人犯缉拿归案。”
“人犯。”吴元庆轻轻重复着这个词,抬眸打量了穆霈云一眼,他面色沉静,说出那句话时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夜风徐徐掠入殿内,吹动穆霈云的衣摆。吴元庆静静看了他一阵,略有些疲倦地阖了阖眼,“行了,你下去吧。”
深夜的燕王府内,并不平静。后院空地上,站了一排暗卫。燕王吴弘信最后一句话音落下后,那一群暗卫便如潮水一般,消融在漆黑的夜色中。吴弘信唤来亲信,问道:“事情办得如何了?”
“东西已命人在赶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