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到燕王府,此时的燕王吴弘信正在为另一件事发愁。就在顾灵芷因为盗取先帝遗诏被抓起来的前几天,不知是谁传出了消息,说那先帝虽然曾经有留下一份遗诏,但并不是要传位给韩王,而是给当今天子的,上面言明帝位要传于长子。
再后来,又有人从曾经侍奉先帝的宫人口中得知,先帝驾崩前,曾要求当今天子吴元庆答应传位于嫡长子,才同意将帝位传给吴元庆。这一个消息已经传开好几天了,就连后宫也听说了这个消息。
昨日,燕王吴弘信入宫给母亲请安时,皇后就曾屏退宫中女使与其余宫人,只留下吴弘信一人,母子叙话。
燕王母子从来都谨小慎微,步步求稳,可如今这消息就像一块肥肉,吊在他们面前。若是先帝遗诏的确如此,吴弘信即便暂时不被封为太子,那至尊之位也是唾手可得的。可若根本没有遗诏这么一回事……
宫殿内,衣着清简的贵妇人缓缓端过茶盏,浅酌一口,“这遗诏,必须有。”
“母亲的意思是……”
“信儿,”皇后斜斜地看了儿子一眼,道:“你一向是很聪明的。我们母子虽说一路谨慎,可不能一路苦守着,关键时候也怯懦地不敢迈出步子,到了最后……”她一顿,道:“变成空守一场,什么也没有。”
吴弘信还有些犹豫,皇后又道:“伺机而动,从来不代表只伺机,却不动。”
“母亲,”吴弘信迟疑道:“儿子只恐这是个诱饵。”
“管他是不是诱饵。”皇后道:“天下人只相信他们听到的,看到的。”她一顿,唇边悠悠绽开一抹笑,“现在,他们已经听到了,这个势头对我们非常有利。接下来,就只需让他们看到……”
“看到的确有这么一份先帝遗诏,看到先帝传位于陛下时,的确曾以传位于嫡长子为继位要求。”
吴弘信神色中仍有些犹豫,“此事若是不成……”
“所以,”皇后冷声道:“此事必须成。”
吴弘信斟酌再三,道:“若此事为诱饵,我们这样做岂不是正中他人下怀?而且此事稍有不慎,恐怕会让父亲以为儿子有夺位之心,再往后,只怕……”
“你说这是诱饵,那我问你,谁会设下这个诱饵?设这个诱饵又要做什么?”
吴弘信思索了片刻,“儿子也不能肯定,”他一边思考,一边道:“也许有人盯上了儿子,正等着寻儿子的错处。”
“你的错处,已经叫人寻着了。”皇后冷静的声音中透着一阵冷意,“你仔细想想,先前赵王谋反时,你做了什么?”
吴弘信心里一咯噔,登时想到了那时他冒险派人到天子寝殿中,想趁乱杀了他父亲,好制造他父亲为赵王所杀的假象,而后自己平定叛乱登上宝座。可是,这件事进行得极为隐秘,他事后去查探过,派去刺杀的人都死了,而且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追查到他身上。
“我的傻儿子啊。”皇后叹了口气,“一步错,有时便是步步错了。”她神色转向凝重,道:“我已经收到消息,陛下在派俞政暗查此事,而且已经有了些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