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口,秦禛和轻苗搀着老人缓步前行,常安见此一幕,知晓老头子这是又喝醉了,不过以往都是镇上的叔伯送来,这次却是两副生面孔。
常安起身跑过去,秦禛也顺势松手,让他扶着。
几人一直沉默的把常在扶到床上躺着,常安才开口谢道;“多谢两位把我爷爷送回来。”
轻苗摆摆手,和秦禛一同离去。
常安本想着去倒上一碗水,却被半醉的常在喊住。
常安站在原地,静静等着床榻上的老人说话,良久,常在才开口说道;“以后出了镇子,练好剑,吃饱饭,就好了。”
少年脸色沉重,心中忐忑,凑上前探了探老人的鼻息,却被常在一巴掌拍开。
常安快速收回手,脸上露出笑容,转过身跑出门。
看着少年的背影,常在摇头笑着,撑起身子半靠在床头,一身修为四散而去,只在床前留下一股精纯剑气后,溘然而逝。
而在门侧躲着的少年蹲下身子,死死的捂住嘴,泪水盈满眼眶,顺着眼角滑落。
小院中,妘祈突然坐起身,姚安之不明所以,问道;“怎么了?”
妘祈叹了口气,“一起去送送那位老剑仙吧。”
姚安之愣了会,突然想起在前世的时候,戏安巷有位贫困潦倒的老人似乎就是在这时候去世的,他家只剩下一个和她同辈的少年,名叫常安,当年他愣是一个人将他爷爷背到后山,挖坟立碑,后来姚安之也是无意间在老渔樵口中得知了此事,对那位少年很是敬佩。
姚安之沉吟片刻,直视着妘祈,问道;“让他欠我一份人情?”她这样问,是不想趁火打劫,她姚安之也做不来这样的事。
妘祈摇头,起身道;“不论人情,做为晚辈你都该送他一程。”
姚安之默不作声。
妘祈抬手指了指天,姚安之顺着手指看去,忽然惊觉。
老人在洞天里去世,无疑是把自身的那份武运留在了这方天地,于情于理,她姚安之都该去,不为什么人情,就只是做为一个晚辈。
姚安之快步朝着戏安巷走去,妘祈转过身悄然拂袖,独属于小院内的一份福运被分离出去,远远落在那个不愿麻烦他人,独自背着老人上山的少年身上。
等姚安之追上常安的时候,陶典许肆以及钟晓都从不同巷子赶来,几人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跟在常安身后。
姚安之注意到钟晓腰间悬绑着一柄狭刀,顿时想起那天白河高挂,倾落小镇的天地异乡,心中暗暗感叹,重生回来就没有一件事能对的上,都很正常,但都不正常。
几人来到后山,罕见的是他们来的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好像是特意避着他们。
常安小心将老人靠倒在树旁,或是力竭,起身时一个踉跄,幸好被身后的许肆扶住。
常安回过头看了一眼,轻声道;“多谢。”
许肆点点头,松开少年的胳膊,同姚安之几人一起开始挖土。
戏安巷居住的人福薄缘浅,老剑仙常在一辈子没过过好日子,走了也没留个棺材,只有姚安之几个凑钱买的一叠黄纸,但临走前却还为这方洞天添上一份武运,令人尊敬。
夕阳将落未落,山间不知是谁人唱起歌谣,安葬好老剑仙常在后几人就坐在一处没有树木遮挡的地方眺望远方。
还在小镇的年轻一辈人共同坐在此处,看夕阳散去余温,久久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