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二连三的犀利回斩,更是差点让他狼狈地送了性命。
趁着喘息空隙,另一位陷入癫狂的巫灵已然逼近数尺,锐器直扑咽喉。若是一击得手,苏里亚克的头颅定要被生生割下。
多亏了数十年征战磨练出的矫健身手,苏里亚克及时俯伏,竟是在千钧一发之际侧身避过,得以在削铁如泥的利刃与相互交替的絷拘中屡次闪躲。
燃眉之际,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靴中抽出了一把匕首,向远处的巫灵掷去。
然而第一位巫灵却再度向他袭来,苏里亚克横亘阻挡,趁着她失去平衡的一刹,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遇,狠狠将右手中的武器没入了她的肋骨之间!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顿时响彻街头,足以让人的魂魄几乎随之飞离肉身。
甜腻到发齁的体液自巫灵的胸腔涌出,浓郁作呕的腥气在街道内蔓延开来,殷红的血液如注般自体内洞穿的创口源源不断地溢出,直至在地上拖曳出一条惊悚可怖的印记。
然而,一刻也没有为同胞陨命而哀悼,即将登场的,是两位如撕裂苍穹的陨星般直扑而来的巫灵!
这些疯癫的凯恩婆娘们从未因为伤亡而放缓追杀的脚步。
她们携带着那股子诡异而冰冷的死亡气息,如同一队盲目而残暴的猎犬般不依不饶地尾随其后。
于别无选择的绝境中,对生存的希冀与昔日在战场上磨砺出的本能终于卷土重来。
苏里亚克一个滑铲,恶狠狠揣在了她们二人的膝盖上,终于让这些不知所谓的巫灵们踉跄跌倒在杂乱无章的街道里。
他踉跄着后退,狼狈不堪地拼死逃离了那条赌命街道,一路疾驰、片刻不停、冷汗淋漓、心有余悸。
‘终于!终于!自家的住处近在咫尺!’
但他清楚,若是稍有疏忽,黎明时分便只能寻回三具可悲尸骸。
“快了!再坚持一下!就快到家了!“
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奔向那扇熟悉的大门,只盼能在那里获得哪怕一线喘息的机会。
但就在他拐过最后一个街角,飞快跨入门槛的一刹那,残酷的现实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击中了他的神智,苏里亚克心中的火焰顿时被浇息了个彻底。
映入眼帘的是满目狰狞的惨剧:原本熟悉的家门遭人破坏,残损不堪地摇摇欲坠。
墙上赫然描绘着凯恩那令人胆战心惊的邪恶符记,殷红如同万蛆噬心的淋漓血迹,宛若活物在嗥叫。
卧房内部更是狼藉一片,地上汩汩的腥红与残肢断臂昭示着先前厮杀的惨烈程度。
一具浸透了血污和腥气的尸骸蜷缩在角落,那是他最钟情的爱侣,亦曾于这惨无人道的屠杀中拼死一搏。
而在卧房中央,一只被人狠狠摔碎、歪歪斜斜的空荡荡摇篮静静伫立,将苏里亚克仅存的一线希望彻底攫去。
他跪倒在地,痛彻心扉,肝肠寸断,却只能绝望地发出喑哑嘶吼。
眼前的惨状令他喘不过气来,万箭穿心的悲痛让他魂飞魄散。
难以置信的是,就在九个月前,这里还是他们一家温馨的小窝,妻儿的欢声笑语常伴左右。而今亲眼所见的却是血肉模糊的惨剧和死亡的腐臭....
‘假如当初我没有那样贪婪地离家远征,一切是否就不会如此?’
‘难道这一切痛苦的根源,就是我那卑劣的嗜欲之魂?’
他泪眼婆娑地环视着被血腥味熏陶的房间,脑海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希望这一切不过是一场可怖噩梦,哪怕是最骇人听闻的梦魇也罢,只要能够惊醒.......
可他甚至未曾留意到身后渐行渐近的脚步:漆黑的黯影早已在身后逼近,锐利的刀锋穿透血肉,撕裂了苏里亚克最后的一线生机;腐蚀而残忍的凌厉匕首在背上深深刻下一道又一道的深痕。
生命的纷繁画卷在他的眼前一一闪现:妻子年轻时洁白裙裾在肆意嬉闹时猎猎作响;亲子啼哭时塌实的小小拳头;父母含辛茹苦地挣扎求生却始终视他为掌上明珠……所有这一切的美好与希望都将就此焚为乌有,化为萧瑟秋风中纷飞摇曳的余烬,便连一丝破碎的回响也无。
“真是个可悲的虫子!“
苏里亚克眼前一黑,整个人便如同一具被生生掏空的皮囊般陷入永恒的沉寂,他最后的渴望,是就这样长眠于此,永不被唤醒,远离这充斥着罪孽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