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长安/
农业保险,按照所保的物品类别,可以大致分为种植业保险和养殖业保险。
当余长安了解到这一步的时候,他是有很认真地考虑过,要不要放弃冯越这条线换一个部门的,毕竟与种植业相关的也就是五谷果蔬,再苦再累也不过是烈日当头或顶风冒雪罢了,可养殖业就不可避免地要和牲畜打交道了,让余长安忌讳的,正是这一点。
因为,他从小就害怕大多数的哺乳动物!
再说了,接触牲畜必然得养殖场这这种地方,累不累先不说,那味道就够受的了,所以,就算哪怕不害怕牲畜,也没多少人愿意干!
但最终让余长安打消疑虑的是,部门里其实是已经有专人对接养殖业了。
可是谁也没想到,那位身强体健的业务员,突然就病倒了!
在他的病床前,看到冯越一副焦头烂额的样子,余长安已经知道自己应该主动站出来,去暂时接受这个位置的工作的。
可愣是等到冯越说什么要是没人愿意去,就只能他自己去了这类的话时,余长安才终于站了出来!
可是,一走进养猪场,他还是后悔了!
上千头猪扎堆的味道,即使带了三层口罩,都让他忍不住地干呕,他以前也不敢想象与动物产生直接的接触会有多么恶心,可是任凭他再小心翼翼,仍有好几次,他都感觉自己的手已经切实地碰到猪的身体了,每每这时候,他都感觉身体几乎僵硬到动不了!
他忍不住在心中埋怨自己:“余长安啊余长安,你那么贪心干什么!”
/谣/
“你最近怎么都很少上游戏啊?”我给余长安发短信。
“想我了?”
“白痴!”
“最近工作有变动,稍微忙了些。”
“不用当狗腿子了?”
“还当着呢!”
“那是什么样的变动?”
“具体来说,我终于知道猪到底能有多大了!”
“什么意思?”
“我这种几乎就没去过农村的人,对猪的具体大小其实是缺乏概念的,现在这工作嘛,就不得不去接触了!你是不知道啊,那种下崽的母猪大得跟个小山似的,四五个壮劳力都拿它没辙!”
“《母猪的产后护理》?”
“你还记得呢?当时和你说的时候,我没想到自己还真得去和母猪打交通。”
“对哦,你很怕动物的,连游戏里的老鼠都要躲着!哈,谁让你成天乱说话的,这就叫一语成谶!”虽然有在讥笑他,但是细想一下,他其实还挺可怜的,我便对他说,“你肯定很难受吧?没事儿,姐姐可以听你诉苦哦。”
“可我从来不诉苦啊。”
我本想说“哪有人这么坚强的”,可这字打到一半,我却惊觉到一件事,余长安总是有很多话,可大都是在插科打诨,别说诉苦了,就连自己的真实生活,他也不曾主动提起过,就说工作变动的这事吧,都是他顺着我的话才讲出来的!
正在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余长安的短信又过来了:“我今天就不玩了,刚从养殖场出来,我感觉自己浑身都是猪屎味,不想去网吧了。”
“你家里不能玩吗?”
“家里没通电!”
“谁信你啊!”
2.
/长安/
作为社会主义老大哥,苏联对我们的影响可谓是方方面面的,就连现在,全国各地的厂矿和企事业单位的辖区里,也不乏那种红砖外墙,灰色斜瓦的苏式老居民楼。
这种楼房也被称为“赫鲁晓夫楼”。
作为世界一极的最高领导人,赫鲁晓夫也曾荣极一时,在我们国家,赫鲁晓夫楼们,也有过它们的辉煌,当它们还年轻的时候,那可是对领导和先进工作者的表彰,能拿到这里的钥匙本身就是一种荣誉!
可是时代更替了,房子变得越来越老,老到经济能力尚可的人,都迫不及待在外买楼以期能离开它,住在这里不再是荣誉,而是某种无能为力的体现。
因为三线建设等原因,德阳的大型厂矿不少,赫鲁晓夫楼自然也不少。
而余华朝一家人到今天还住在这样的楼里。
其实,余华朝也曾踌躇满志过,那时他很年轻,作为那一年的先进个人,他左手拉着妻子胡萍,右手抱着刚满月的儿子余长安,双脚第一次踏入这里的时候,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幸福!
可他没想到自己在这里一住就是二十多年,当年的幸福也被住成了愤懑和不甘!
一场意外,他保住了命,可从此后,他的人生和那条腿一样都有了残缺。
就算不需要借助拐杖,瘸了腿的也始终无法再胜任工厂的工作了,办理了内退后,每个月只有几百块钱到手,而胡萍那边,本来效益就不好,还赶上了下岗潮。
这么些年,为了把儿子拉扯大,两口子是真不容易,开过食肆,给人看过门,也给人当过保姆,直到余长安读了大学,政策也有所改善了,才算轻松了下来。
可余长安又实在让人省不下心来。
余华朝记得,这个儿子从小就是个内向性格,长大了也不爱说话,这让他非常担心这孩子在社会上到底怎么和人交流呢?
倒是有人告诉过他们两口子,说余长安特别能说会道,他们只觉得这些人是认错人了吧!
还有,这小子可谓是叛逆到了极点,余华朝就搞不明白自己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胡萍也不比自己动手少,怎么余长安就没有听话的时候呢,稍微长大一点更加过分,特别高中的时候,明明是个尖子生,却一度荒废到要退学的地步!
就在对他心灰意冷的时候,他却突然跑回来复读,还考上了重点大学,从那以后愣是靠着奖学金和自己打工,再没问家里要过一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