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盗匪四起,妖兽横行的时代。
大宁王朝。
永安十五年。
白马关前,尸山血海,恍如人间炼狱一般。
百余残兵败将立于城前。
当先一名朗眉星目的锦袍男子横刀立马,虽是浑身血污,却是难掩其一身正气。
放眼望去,在这残兵对面,汇集着数不尽的兽妖,一层一层,将这整座关隘围的水泄不通。
它们低吟着,嘶吼着。
密密麻麻的青色瞳孔和泛光獠牙在这月夜之中煞是可怖。
锦袍男子静静地注视着前方群妖,神色漠然。
不多时,只见他拨转马头,向身后百余将士轻声说道:“遥想三年之前,兽潮第一次开往东南蒹葭关之时,那关内总兵竟然吓得未出一兵便弃城而逃。”
“结果呢?”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这个口子一开,其余各城守将皆是未战先怯。”
“只月余,东南一十六城便尽数沦陷于妖兽之手。”
“一时之间,整个东南疆域恍如人间炼狱,城中不论男女老幼,尽皆被屠戮至死。”
闻听此言,百余将士疲惫的脸上皆是流露出一抹哀伤。
说话的锦袍男子正是这白马关守城将军——沈放。
数月前,妖兽大军再度集结,悍然进攻西南重镇白马关。
沈放临危受命,率军镇守,双方交战十数次,各有胜负。
奈何这浩浩汤汤的兽潮数倍于己,此番交战,更是被其重重包围,几轮冲杀之下,仅余这百余人马。
胜败,已成定局。
一语刚落,沈放翻身下马,向众将拱手说道:“诸位同袍。”
“此战,十死无生。”
“然自蒹葭关之耻以来,我大宁将士,却是再也无法抬起头来。”
“坊间更是民曰‘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
“故本将有此一问。”
“儿郎们。”
“为保我身后黎民百姓,扬我大宁浩浩军威。”
“可敢与本将一道。”
“死战拒敌,以身殉道。”
沈放此话一出,身前众将无不被这壮志豪情所感染,齐齐大声吼道:“将军可往,我亦可往。”
随后,沈放再不多言,当即便翻身上马,缓缓抽出腰间佩刀,凌空虚指。
“杀!”
下一刻,沈放一骑当先,率领这百余战将,突入兽潮。
一时之间,残躯断臂,血肉纷飞。
怒骂声,喊杀声,嘶吼声,声声不绝。
战争是漫长的。
可战争也是迅速的。
待躁动的兽潮伴随着血雾的消散缓缓平息,但见群妖环伺的场中,只余一人。
双手拄刀,顶天立地。
“我大宁的战士,从来没有跪着死的道理。”
沈放喃喃自语。
只是下一刻。
却再无一丝气息。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将军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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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是死了吗?”
“白马关,如何了?”
“这,是何处?”
“一座寺庙?”
一阵漫长的黑暗过后,沈放悠悠转醒。
映入眼帘的残垣断壁和破败佛像,让沈放不禁心头低语。
紧接着,前世,今生,潮水般的记忆自其脑海深处涌来。
原来,前世,他的确死了,死在了白马关前。
但不知为何,其魂魄意识竟附在了这具躯体之上。
巧的是,这被附身之人竟也叫沈放。
而其模样,也与前世的自己一般无二,只是弱冠之年,略显年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