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一个角度看世界。这广告说。
所以,能让吴婵换一个角度看世界吗?
李与非盯着这句话,脸上逐渐浮起微笑。他突然打了个响指,愉快地转身跑掉。留下公交车司机,幽怨地看着他的背影:“刚才追人家追得那么起劲,骗子!”
李与非走进“翔云”飞行俱乐部的时候,教练和其他学员们打量了他很久。饶是李与非反应鲁钝,也觉察出为什么:教练也好,学员也好,都是一水儿的十几二十岁青少年。李与非还当自己风华正茂,站在他们面前顿生凄凉。也是,除了毛头孩子们,谁还对“飞上天”这样的极限运动感兴趣,中年人只看脚下和眼前。
刚上三节课,李与非已经成为该俱乐部的“明星”学员,不是因为学得好,是因为动静大。
第一节课,花了半节课跟教练探讨飞行器构造的悖论:越要飞得高飞得远,越需要更多燃料;燃料越重,就越难飞得高飞得远。与非深信自己能提出一个更优化的设计,如果没有被其他学员愤怒地赶下台来。
第二节课,教练示范,趴在悖论构造的飞行毯一飞冲天。与非看得泪流满面,不是感动,是直接被吓哭了。
第三节课,空中平衡训练。与非死活不肯上训练台,扯着教练腰上的皮带不松手,场面一度不可描述。
教练和其他学员们多次试图劝退李与非,没想到此人吓而不倒,退而不缩,真可谓身老志坚。每次训练,大呼小叫,胆战心惊,但还是咬牙坚持下来。一周结束,竟然给他拖泥带水混了结业。
李与非再次敲开吴家大门的时候,已经变得熟门熟路。他跟一脸诧异的钟点工打了个招呼,径自走进客厅。果然,同样的时间,吴项冬像上次一样在客厅看电视新闻。他不等吴项冬发问,就直接说:“我找吴婵,这次找她有事。”
吴项冬跟钟点工一样诧异,愣了一下,本能地问:“有什么事?”
“我想带她出去。”
“她不会出去的。这都十来天了,我不知道问过她多少次了……”
“我知道。她心没打开,走到哪里都是封闭的。”李与非说,“我想带她出去,从她自己封闭的小世界里走出去。”
李与非的声音不高,却让吴项冬陡然一震。他没想到这个傻乎乎的年轻人,却比他这个父亲看得还透彻,想得还清晰。那一瞬间,他已经忘记了维持长者的尊严,不由自主地用请教的口气问李与非:“你有……什么主意吗?”
“我……不确定,我想试试看。”
李与非的不确定,反倒让吴项冬放心了。这十几天来,他已经试过无数方法想哄吴婵开心,都以失败告终。李与非的不确信,听起来反而像新的可能性。
吴项冬忐忑不安地等在楼下,就好像吴婵十八岁那年他看着同班男生来请女儿去参加毕业舞会,既担心那臭小子太笨哄不走女儿,更担心他太聪明哄走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