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的天啊,事情就是这样!”
中午珍妮斯如往常一样,在厨室帮完忙后便与熟悉的佣人们一同午餐。
然而手中的饭菜还未吃到一半,就被突然冒出来的沫璐璐拉到一边去不停地吐槽。
她手舞足蹈着将上午发生的事情十分详细的描述了一遍,甚至还增加了许多不必要的心理活动描写。珍妮斯坐在一旁无奈的笑着,根本找不到任何插话的机会。
“真是吓死求了!”
沫璐璐一口气将憋了一肚子的话全都吐了出来,随即便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摊在了椅子上。
“那……那还真实糟糕呢……”
珍妮斯清楚,这件事情又是因为自己任性要求换回工区才导致的。不仅如此,还连累了沫璐璐。
“哎——很明显,被讨厌了呢……”
沫璐璐趴在桌子上长叹口气,那温暖的气流在寒冷的空气中液化成了无数细小的水珠,它们于微风中相互聚集,最终落到木桌上形成薄薄的一层水雾。
珍妮斯垂下眼眸,搬弄着手指,有些自责地应和道。
“嗯……被讨厌了呢……”
远处桌上那剩着的半碗饭早已不再冒出热气,珍妮斯悄悄挪动着屁股一点点的靠近沫璐璐,她伸出手欲安慰她。
“啊啊啊啊!不管啦!”
突然之间,璐璐神经质地抓着头发猛然直起身子,这将珍妮斯吓了一跳,她急忙收回伸出一半的手。
“无所谓啦!反正我是女仆嘛!只是女仆嘛!谁说女仆就非得为主人而活不行嘛!沫璐璐就是为沫璐璐而活的!”
珍妮斯一愣,她惊讶地望向沫璐璐。
(这样说对主人太不敬了!)
她如此想着,但却没有说出口。
冷风拂顺了沫璐璐杂乱的发丝,方才还满脸失望的她如今又恢复了那熟悉的开朗笑。她的鼻尖与耳垂都有些泛红了,可能天气是的确降温了吧。
沫璐璐望着珍妮斯的眼睛,随后张嘴,歪头一笑。
“嘿嘿,我妈跟我说的!”
她这话的语气竟带有一丝炫耀的意味。
“璐璐还是一如既往的孩子气呢!”
鼻齿间吐出的气流吹过他的发丝,沫璐璐的眼皮颤了颤。
“哈?”
她站起身来,双手拍桌发出“啪”的一声。
“你说谁孩子气呢!明明珍珍比我还小好吧!”
霸气地嚷嚷完后,她又急忙狼狈的搓着双手,大冷天这样用力拍桌子的确很疼。
“好啦好啦,我不该说你孩子气啦,璐璐。”
珍妮斯忙抓住他的手,一脸母性的安慰着她。
“哏!”沫璐璐嘴巴一嘟:“叫姐姐!”
“好啦好啦,璐璐姐姐,我错啦!”
“哏!再多叫几声!”
“璐璐姐姐……我知道错啦!”
“璐璐姐姐……”
……
午间,随着采蜜的蜂儿有序地回到巢中,忙活了一上午的宅邸也渐渐安静而下,广大的休息区内隐约能看见几个零零散散,或并排两三人或独自晃悠着的佣人们,他们也顶是识趣,最多也只是轻声交流几句。
平缓的坡梯间,珍妮斯与沫璐璐坐在石阶上,相互靠着彼此的肩膀,微闭着眼。
不知不觉间她们已经睡着了。
沫璐璐时而皱皱眉头,时而动动嘴唇。时而露出那一行大白牙,又时而将腿倒向另一侧,即便是在梦里,她也依旧是那么的活泼。
而与此相比,珍妮斯的表情便十分安详。她舒着着眉头,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想必正在做一个不错的美梦。
短暂的午休后,当珍妮斯再次睁开眼便迎来了下午的工作。
与沫璐璐告别后,她独自一人向宅邸的方向走去。
除了周末下午外,周一至周六下午1:40,珍妮斯都会准时与管家交接。
今天主任的桌上也堆满了厚厚的文件。窗户被紧紧关着,这是怕闯进房间的风会吹散整齐垒着的纸张。
珍妮斯安静的站在椅子的后侧,若主人没有额外的吩咐,其实下午的工作算是十分清闲的。
看着桌上茶水的热气淡去了,她便需要再泡一壶。桌上的文件叠得过高了,她便需要将其拿下一部分,按分类放到指定的地方。
而这几乎就是他工作的全部了。
其余的时间珍妮斯会在一旁保持待命的姿势,一动不动,他习惯微闭着眼,这样会更轻松,也更方便感受四周的一切。
也许是步入冬季的缘故,主人的工作的确多了起来。到最近几天少有与自己交流的机会。当然珍妮斯也不曾主动提出话题,在工作期间她不能这么做,也不会这么做。
浦达仰头打了个哈欠,珍妮丝睁开双眼,望着那背影扭了扭脖子后又将头埋了下去,于是她也缓缓闭上眼。
而宝贵的时间就在这沉默中逝去。
……
“再见,主人。”
“嗯。”
珍妮斯轻轻关上房门,除了必要的交流外,今天主人又是什么也没有说。
(是啊,对一个女仆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但他掰着手指头数了数,眼睛里又多了许多失落。珍妮斯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期待些什么,面对早已命中注定的结局,一切期待都显得毫无意义。
(或许真的有奇迹呢?)
她幻想过无数可能,但最终却摇了摇头,一切期待都是自私的,一切带来拯救的奇迹都是伴随伤害的。
珍妮斯抬起头。
迷茫才是最无用的,她早已下定决心。
将拇指插入缝隙中,她一点点卷下丝袜,穿上紧身的保暖裤。
站起身来,把手绕到背后,摸着环扣,将束着连衣裙的细绳一条条解开。随着衣口的松动,长裙缓缓脱落,露出珍妮斯洁白而细腻的身躯。
寒风从窗帘的边角处渗入、贴到身上,令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侧过脸来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她眨眨眼,那脸好似成熟了不少。用手捏了捏肚子上的肉,好像的确紧实了些。
又是几丝寒气飘落,珍妮斯不禁抖了抖身体。提起那套已被磨得格外合身的运动服,她熟练的将其穿到身上。
稍微紧了紧腰带,出门前,珍妮斯顺手便将那柄短剑挂在了腰间。
推开门,每天的这个时候反而是最紧张的。
略低着头,眉前的刘海半遮住她的眼睛。珍妮斯踮着脚在走廊与过道处小跑着。
她没有走最近的那条路,而是左拐一下,又右拐一下,净挑一些没人的道走。
这个时间佣人们大多都待在房间里休息,而大人们则因工作更是少有出门。所以以往她都十分顺利的在没人发现的情况下溜了出去。
毕竟这一身穿着要是被熟悉的人撞见了,估计会引来不少麻烦。
然而今天却格外邪门。
“哇?珍珍?”
就在离宅邸后门就有一个过道的转角处,她听见了现在她最不愿意听见的声音。珍妮斯犹豫了一下,还是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哇!真的是珍珍!”
沫璐璐一脸兴奋,她又用那熟悉的动作两三步便贴到了珍妮斯的身前,左看看,右看看。她手上提着水桶内液面摇晃着,还好没有将水溅到地上。
“哇——好帅,好腻害!”
她拧拧肩上的纽扣,拍拍背上的挂环,又点点腰上的剑柄。
珍妮斯有些受不了这过人的热情了,她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
“话说璐璐在这里做什么呢?这个时间不应该好好待在房间里吗?”
闻言,沫璐璐“活跃”的身体呆滞了一瞬,她直起腰,双手提起那只装有不到1/3清水的水桶。
“哈……哈哈”她的视线四处躲避着,支支吾吾的说:“到……这里来打水……哈哈……”
突然她猛地甩甩头。
“珍珍才是,这个时间出来做什么呢?还穿得这么……”
她的视线缓缓下移。
“这么……嘿嘿……帅……”
这下就轮到珍妮斯不知所措了,她悄悄换了口气,强装镇定。
“呃……主人,主人我去外院除,除猹来着。”
“嗯?除猹?”
沫璐璐斜着眼望着她:“真好啊,除猹,为什么主人不让其他佣人去除猹呢……”
……
珍妮斯轻轻一笑,眼神中有些许无奈。
“因为我是主人的普法珊嘛……”
走廊的顶灯在这一刻亮起,墙上的厄垒克再次准时开启运作。在灯光之下有那么一瞬间,珍妮斯仿佛看见沫璐璐的脸上闪过一丝哀伤,但回过神来她还是那副开朗笑。
“好吧!谁让珍珍是主人的‘第一女仆’呢!偏爱也是没有办法的嘛!”
她欢笑着,提着水桶向反方向走去。
“璐璐!”
珍妮斯嗔怪地哼着。
“哈哈,抱歉啦!我开玩笑的!”
镜头错误传来沫璐璐活泼的道歉声……
通往地下室的隧道感觉比以往要通亮了些。珍妮斯四下看了看,不知何时墙孔中的厄垒克碎片已都被翻新了。
抬起脚,地上的石阶边角处多了许多磨损,到了冬季,一些库存的许久的货物也是该搬出来了。
习惯性的将手悬在大腿两侧,珍妮斯转过墙角,绕过石柱。
她的脚步显得利索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