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莉?芙莉!”
施雾明顶开燃烧的木炭和残砖碎瓦片,二人终于重见天日。
雨水冲刷在身上寒冷刺骨,施雾明却只顾检查芙莉伤情。
芙莉的衣服和头发都被烧焦了,黏在她通红的皮肤上。
“啊呕……”芙莉想要开口说话,无奈口中涌出黑血。
她微笑着,用碧玉一样的眼眸温柔注视施雾明,一如往常。
施雾明尖叫着,无助而疯狂地尖叫。
他抱起芙莉,只想逃离这片死地。
可施雾明只起身走了两步,便摔倒在地,他回头一看,自己的背部露出森森白骨。
天空又出现闪光,施雾明不顾一切地把身体掩在芙莉身上。
热浪、暴风、噪音,似乎比先前更甚。
施雾明眼前一片血红,他挣扎着起身,却见芙莉依旧微笑着看向自己。
细腻雪白的皮肤,阳光般明亮的长发,还有那让自己永远无法忘怀的清澈瞳色。
他哭喊、哀嚎,再次伸手想要将爱人抱起,可芙莉的身体如凋零的玫瑰,散落成了一地花瓣。
施雾明僵住了,口中再发不出任何声音,保持着伸手的姿势,像是一具怪异的稻草人。
第三次闪光降下,芙莉终于化为了灰烬,烈焰卷起热浪,让芙莉向天空飘散。
施雾明挥舞着已成白骨的双手,拼命想要留下芙莉。
可人是抓不住风的,芙莉消失了,消失在风里,消失在火里,消失在雨里。
天空中那片乌云忽然雷光大作,奔腾的能量纠缠汇聚,凝结成实体,降到地表,竟然是一头庞然巨兽。
只见:
肩高一丈,体长百尺。
头如麒麟,生四根利角画戟冲天,长八颗蛇瞳凶神恶煞,满嘴鲨鱼齿。
身躯似虎,四足鹰爪着地。
长尾像豹,遍布斑斓花斑。
周身被蓝紫色长毛覆盖,总有电弧火花缠绕肢体。
此妖唤作雷麟兽,擅使雷电屠城灭国。
雷光一闪千军丧命,长战割野万马皆哀。
这魔怪袭击了四海楼,直把山丘削去三尺,方圆五十余里都烧作平地。
可它的正下方总有一丝脉搏没有停止,雷麟兽疑惑,便化为实体,来到地面,仔细查看。
只见火蝶纷飞,焚风呼啸。
一片火海熔岩之中,一具“骷髅”双手捏着捧焦土,发疯般锤头顿足。
雷麟兽狞笑着,长毛倒竖,凶齿毕露,周身雷电爆发,电流缠绕成一股洪流,向那“骷髅”狂奔。
“骷髅”被击倒在地,手里的焦土被乱流卷走,可他依旧没有神形俱灭,又颤颤巍巍站了起来。
雷麟兽狂躁起来,好似穷尽了世上惊雷,万道霹雳直冲“骷髅”头顶。
“你喜欢我吗?”
砂石化作了玻璃,草木变成了浮云,一个人影竟然在那雷霆地狱里崛起。
雷麟兽顿感不妙,将能量尽数输出,只想赶快把猎物扑杀。
可闪电似乎反过来化作了“骷髅”身上筋肉,电光火石间,一赤身裸体的男子出现在白光之中,正是施雾明。
施雾明披头散发,剑眉倒竖,青筋暴跳,面露凶光。
恶魔现世酿浩劫,天雷烈火炼金刚。
“我问,你爱我吗?”
雷麟兽见法术无效,便扬起鹰爪,直冲到施雾明面前。
磨盘大的厚掌劈脸砸下,施雾明闪身躲过。
雷麟兽使血盆大口咬向猎物,又被施雾明顺势上脸,骑坐在这怪兽头上。
那妖兽见状,用长尾扫击施雾明,可他任凭后背皮开肉绽,只紧抓雷麟兽后颈皮,无论如何甩不脱。
雷麟兽满地打滚,再拿长角戳刺,却也奈何不了这背上太岁。
它想要分解身体,再次化为闪电,可自己力量似乎被颈上男子吸收压制,无法调动。
见雷麟兽体力亏欠,施雾明抬起铁拳,重锤般砸下,直击妖兽后脑。
散发荧光的黄色血浆从怪物鼻孔里涌泉般喷出,它一时脚软,扑倒在地。
施雾明哪里肯放过这畜牲,一拳比一拳快,一锤比一锤狠。
雷麟兽七窍出血,再也忍受不住这般打,只爆发出浑身能量,一团硕大的球形闪电笼罩四海山,爆发冲天蓝光。
汹涌能量涌入施雾明身体,他非但不觉痛苦,反而力量更盛。
他一只铁腕锁住雷麟兽上下颚,另一只炮拳汇聚雷电,高悬空中。
只听得一声震天怒吼,铁拳砸落似白虹贯日,叫那雷麟兽皮裂骨崩。
施雾明再施展怪力,居然把雷麟兽头颅整个扯了下来。
妖兽血海四散,气绝身亡。
在那瞬间,一股灵体从雷麟兽尸身上分离,窜入施雾明体内。
施雾明顿感头痛欲裂,陌生的记忆灌入脑海,他看见了,看见了陌生的古堡、诡异的血月、阴森的实验室……
有几张面孔,施雾明认得他们,他们是狂砂党。
“雾明,去找他们,为了我,去把他们烧成灰。”
狂砂党总部大楼之内,顶层密室之中,一颗水晶球骤然爆裂。
看管这颗水晶球的狂砂党总管——尚静雪大惊失色,慌忙上前检查。
“这……难道炼金修会给的雷麟兽死了?”尚静雪身边的助手一脸惊慌。
尚静雪检查着星卜仪的数据,喃喃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雷麟兽是‘巡洋舰’级别的灵兽,能和元婴期强者周旋,整个人间都翻不出一个筑基的,怎么可能有人杀得了雷麟兽。”
“该死,”尚静雪把手里记录数据的纸条一甩,“吩咐卫队马上驻防,一旦有人闯入我总部,就以自卫名义当场诛杀。还有,你再去催促萨达尔,让他尽快离开摘星港,他要是被煌龙山的人抓了,我们一个跑不了!”
助手领命,慌忙传话。
摘星港大街上人头攒动,所有人都疯了似地向回来的救火队员、小报记者打听消息。
人人都知道四海楼方向发生了大爆炸,可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没有一个人清楚。
一条街道上,裸体的施雾明夺路狂奔。
可没有人注意他,在摘星港,一个精神失常的疯子,或是一个哗众取宠的变态,向来不是新鲜事。
“呆子,死生乃是人生大事,报仇的时候能光着屁股吗?”
施雾明凿穿铁门,闯进一家店铺,只把一漆黑镖客套装拿来穿了,再夺一匹好马,飞奔向狂砂党总部。
黑云压城,举目不见星月。
暴雨倾盆,只闻雨滴敲打,冷风呼号。
城内三街六市张灯结彩,亭台楼阁火树银花。
却有一栋大楼连同周围街巷一起,被淹没在漆黑夜色,同周围的烟火繁花格格不入。
施雾明拍马赶到那大楼门前,翻身下马,任由马匹惊慌逃走。
“爱徒既然有了打算,只管专心去做。”
施雾明砸翻两扇大门,直勾勾往里闯。
一楼大厅果真有埋伏,一时间火铳齐鸣,万箭齐发。
在施雾明眼里,这些攻击慢得像蜗牛爬来。
怒火,熊熊的怒火,在施雾明血管里翻涌。
此刻,他是一台杀戮机器,鲜血就是他的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