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渐西沉,晚霞染红了天际。
下了工的村民们扛着锄头,提着农具,谈笑间远去的背影被夕阳拉的长长的,与饭点准时升起的袅袅炊烟,交织辉映。
鸟儿归巢,风声渐息。
连云叠嶂的群山脚下,院落内的一间背阳的土胚房内。
一名面容坚毅的男子躺在土炕之上,眉头紧锁,额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片刻之后。
沈东黎眼神涣散的猛然坐直了身子。
嗅到了弥漫在空气中,混杂着雨后的土壤芬芳,略显湿润的大自然气息,唤醒了他混沌的大脑。
借着透过木质窗框传来的昏暗光线,看清了周遭,沈东黎的表情一愣。
斑驳脱落,已然露出交错竹条的土墙。
土墙的边上是一张满是坑洼的木桌,上面放着两本泛黄的书籍和崩了瓷的搪瓷茶缸。
墙头挂着的一本撕掉了大半的翻页日历。
1980年 7月 26日。庚申年年、猴、宜:安葬、祭祀、入殓……
这造景不错,显然是用心了,就是……就是宜安葬、祭祀、入殓……是什么鬼?
“这该死的大壮为了整我?不会将我几年前就修复好的老房子,给霍霍了吧?”
看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场景,沈东黎立马察觉到了不对,一切都造的了假,这清新的空气却不能。
他也确认过了,自己并没戴老花眼镜,两米开外的日历却看得清楚。
我是……
重生了吗?
“啾~啾啾~”
土炕角落的鹰架上的一只鹰,听到他的声音,发出了尖锐的叫声,似乎在抱怨着他醒来后,没在第一时间呼唤它一般。
沈东黎循声看去,只见这只鹰头部呈白色,缀有紫黑色的纵纹,铁钩般的喙呈铅灰色。
体羽一片雪白,背部和翅膀上有褐色斑点缀其上,玉质般利爪紧握在皮革裹着的鹰架上,目光深邃的望向了他。
这是他来年春天放归山林的海东青?
“小白,我想你多少年了?”
沈东黎的话音刚落。
海东青展翼飞向了他,乖巧的落在他的左边肩膀之上。
身穿的亚麻短衫的他,被小白落足的肩头,只有微微的刺痛。
扭头一看,小白可以轻易抓爆金雕脑袋的玉质利爪,似乎怕伤到他一般,张开扭曲的形态极为诡异,只是轻轻的搭在他的肩膀,为了维持它自身的平衡,还不停的扑腾着微微展开了双翼。
“这是怎么回事?”
前世的小白,可是比西红柿首富中的大堂经理,都要桀骜不驯上几分,不用指定的口令召唤它,都不带搭理的。
眼下却好像能感知他的心意一般,乖巧的眯上了鹰眼,还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脸。
沈东黎还来不及深究。
房门便被推开了。
进来的是一名二十出头,国字脸型的黑壮青年。
罗大壮是白马村生产大队队长家的独生子,也是他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发小。
他满头大汗的走到他的身前,焦急道,“东黎,你还有功夫逗小白玩,你的媳妇都要偷偷回城了!”
不过下一刻。
罗大壮看到闭眼贴在他脸旁的海东青,不由退后了几步。
“小白给你整服了?”
被他这么一说。
沈东黎看向海东青的目光,也不由诧异了几分。
不过眼下不是探究这个的时候,轻抬了下左肩,“小白,你先到鹰架上玩会,一会带你出去溜溜。”
小白再度蹭了蹭他的脸,乖巧的飞回了鹰架上,闭眼假寐。
罗大壮看了看海东青,又朝着他的屋里屋外一阵张望,这才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朝他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