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住了。”

凤菱收拢心绪，点点头应下，起身离开回了民宿，他需要好好休息和思考。

回到民宿时，柳絮正在小院乘凉，她闭着双眼，面容平静，像个游离在外的角色。

耳边的蝉鸣其实是很扰人的，太阳的灼热也不例外，但她身上却有股不和谐的冷感，似乎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没有干系，她永远沉浸在自己那个小世界里。

凤菱始终好奇一点，为什么她看起来总是那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甚至他好几次都怀疑她是装的。明明那么多麻烦人麻烦事找上门，她却从来没在人前崩溃过，她实在不像一个活人。

然而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有立场和必要，去和柳絮进行交流，因为他们不熟，也没必要熟。他们只是租客和房东的关系，这就是最好的距离。

可破天荒的，他第一次有了要跟她交流的想法。这也许是走投无路、倾诉无门的缘故。

他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像柳絮这样的人，无论你对她说什么，她都不会往外肆意传播，因为她根本不感兴趣。

“柳絮，早。”这么想着，凤菱已经走到柳絮面前，只剩影子在身后慢慢跟。

“其实已经不早了，对了，小妹那边怎么样了？”柳絮睁眼，坐起身，示意凤菱坐下说话。

“已经睡了，但情况不是太好。”凤菱无奈摇摇头，肩膀沉沉的。

犹豫半晌，凤菱才找到话头，“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更不知道该跟谁说，但或许你有空能听我说说吗？”

柳絮看出他的落寞和苦恼，也看出他的尴尬，无声点点头。也许这世上的每个人都会有孤单落寞的一面。

“你知道的，当初我来这里是为了避世，为了寻求心中的平静。但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实现了还是没有实现。”

“我自认为已经看淡了世俗的执念，对于什么红尘中的功名利禄、俗世欲望都已经放下。”

“但我好像错了，我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洒脱，我也并不是无欲无求的。”

“我享受小妹对我的好，也享受她对我的崇拜和爱慕，我非常自私地想要让这些成为永远，想让它们只为我存在。”

“一直以来，我都在逃避自己的这些想法，我一直告诫自己，不要成为那样自私的庸人。爱一朵花难道就非要折下它藏在心里黑暗的角落吗？”

“事实证明，越是这样说服自己则越是容易沉溺其中，泥足深陷。当我终于压不住自己内心的欲望，冲动告了白，却无形中将小妹推得更远。”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小妹她原来有那么严重的心理障碍。”凤菱痛苦地闭上眼，随之叹了口气。

“我只顾着享受她的好，而从来没有真正关心到她，我实在是个很糟糕的人。其实我根本不配说爱她。”

“我的爱就像我的人一样，太过理想主义，太过虚无缥缈，让人触碰不到实感。所以小妹根本感受不到安全感，跟我始终保持着一层距离。”

“可事到如今，我还能怎么做呢？小妹她对我始终是防备的姿态，她根本不想我靠近她，也不想我去触碰她最真实的一面。”

“如果你想问我要答案，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对恋爱一窍不通，是个恋爱白痴来的，你看哪个男人能在我身边长久待下去？”

大概是气氛太过压抑，柳絮尝试用轻松的话语打破。

凤菱果然有一瞬的怔愣，心情似乎找到了窗口，阳光爬了进来，它们对视着。

“我看竹生跟你关系就挺好的，你们看起来很有话聊，没准啊，他就是那个例外。”凤菱压在心口的巨石跌落，竟调侃起柳絮来了。

“竹生？那不一样，我们是朋友，是知己，他很懂我脑子里的东西，这很难得，所以我很珍惜。跟爱情没有关系。”

柳絮第一个念头就是否定，她从没往爱情方面想过。在她看来，爱情实在过于脆弱，昙花一现，什么也维系不住。

“嗯，那大概是我误会了。”凤菱没着急反驳，但也不相信柳絮所说，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你知道，一个人能意识到并承认自己的错误，已经很难得。因为在那一刻，你就已经是全新的自己了。”柳絮忽略这个小插曲，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这个错误就是你改进的方向标，既然你觉得自己不够用心，那就用心试试。如果你真那么在意小妹的话。”

两人的对话看似寻常，却还是在柳絮心底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关于竹生，她还真有点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