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外头传来声音,永璧慌忙穿上衣服出去,却见弘昼匆匆离去的背影。永璧连忙去了稽古斋,此时乌希哈衣衫不整,正在穿衣服,见到永璧,连忙用被子遮住身子。
“发生什么事情了?”永璧背对她。
“方才有小太监来报,楚公公得知后便禀告王爷。嫡福晋忽然病重,竟然咯血了。”乌希哈道,“现在王爷去找嫡福晋了。”
“你怎么还在这里?”永璧问,“格格侍完寝,不应该马上离开吗?你怎么能在这里过夜?”
“不是你说,让我伺候好他吗?所以,我就留下来了。”乌希哈道。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永璧心虚,“好了,你快歇着吧。”
弘昼匆忙赶到庄园,此时纤袅刚吃了药,稍微平息一下。
“痰中带血,吃了药,稍微好些了。”崔奇哲道。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弘昼道。
纤袅如同一潭死水躺在床上,面容枯槁。
“我今夜来陪你,好不好?”弘昼拉着她,“好好吃药就会好的。当初宫里头有一位御医叫罗怀中,是一个夷人,但是医术精湛,可惜前不久因为染疾离世了。宫里头没有外国太医了,但是别的王爷家里有,明日我去请来,说不定有用呢?若是好用,这样,广州那边就有很多夷人大夫,我去请过来。”
“夷人能出什么好大夫?那种穷乡僻壤的地方,估计连我们这里最差货色的药都长不出来。崔太医用了这么多年了,医术高超,我倒宁愿喝他开的苦药方。”纤袅道,“以前有夷人大夫治好过圣祖爷,那是因为他们为宫里头的御医们打了下手,他们哪懂这些?你试想一下,若是他们当真医术精湛,宫里头就会有很多夷人大夫,宫里头的御医也会学他们的法子。”
“不试试怎么知道?”弘昼安慰,“放心吧,我陪着你。”
“别治了,治不好的。”纤袅面如死水,“与其被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夷人大夫那样折腾,还不如慢慢等死。”
“你若是相信自己能治好,就一定能治好的。一来你不肯吃药,而来总这样闷闷不乐的,又怎么会好呢?”弘昼道,“你是我的嫡福晋,无论如何,既然我娶了你,就要对你负责。”
“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恐怕,我要辜负了……”纤袅强忍着泪,背对着他:“我嫁给你,做了那么多错事,如今茕儿不见了,便是上天给我的报应吧!下辈子不要娶我了,我会害了你的……我不配与你合葬,本来就是我最早辜负你的。我肮脏了一辈子,我不想,再脏了你对我的感情。不要再对我好了,大晚上跑过来,你明日上朝怎么办?就让我死在这里吧!”
“不说那些事情了。”弘昼抱住她,泪水直流:“以前的事情就不要提了,我只希望你可以好好活下去。你是我的嫡福晋,我永远不会嫌弃你——哪怕有人将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离不开你。”
“你不离开,那把刀会把我们都杀了,反而让我脏了你。”纤袅失声哀戚,竟说不出话来。
“答应我,好好活下去。”弘昼依旧抱住她,“我们不说过去的事情了,我们重新开始这一切。”
“做不到了……”纤袅摇头,极其悲戚:“下辈子不要娶我,以后也是。”
“我这辈子娶你,下辈子也娶你,以后都娶你。”弘昼道,“我们一定是前世有情分,这辈子我才能娶到你——我们天生就有一种羁绊。”
“我听说王爷新纳了一个格格,似乎是我的远方侄女儿,后来被阿玛收为孙女儿,便成了我的亲侄女儿。听闻王爷是很宠爱的。”纤袅道,“既然如此,王爷一定要善待她。我听闻她年龄还小,王爷不要因为她的幼稚生气。”
“她算是什么?实在不值一提,偶尔传来取乐罢了。”弘昼以为纤袅在试探他,“我可以有很多女人,但是只能有你一个贤内助。她们不过是些好看的玩物罢了,玩腻了,换了扔了便是;玩坏了,随便找个地方埋了便是——但是你不一样,你是我唯一的妻,是我应该用尽一生一世去爱的人。不管生生死死,我都会为你负责。”
次日,弘昼上完朝,便借来一个西洋医生。当年的罗怀中在外也开了诊所,专为平民百姓治病,又与宫廷画师郎世宁交好,因此在诊所里面还有一些西洋徒弟,后来他们被一些王公带走。罗怀中是他来到中国时改的名字,而他的徒弟便也随了他姓。其中有一个叫罗尚仁的徒弟,来自义大利,弘昼请来。纤袅见到他的一瞬间,竟害怕得拉住弘昼——她早就知道夷人和中国人长得不一样,可是如今看到棕色眼睛白色皮肤和棕色卷发的罗尚仁,竟还是感到害怕,如同看见什么妖魔鬼怪一般。
“鬼!”纤袅害怕。
“别怕,这是我找来的西洋医生。这些夷人,都长得歪瓜裂枣的,别怕。”弘昼安慰,“你不是见过郎世宁吗?他们都是义大利来的,都长差不多。”
“你让他回去吧,瞧见他这个样子,我便吓得又添一层病来。”纤袅道。
“试一试吧。”弘昼道,“我陪着你。”
纤袅勉强同意。既然是御医的徒弟,必然也不会坏到哪里。虽然长得骇人,但是毕竟人不可貌相,想到这里,纤袅有些愧疚。
“试一试吧,既然是罗怀中的徒弟,自然也不会坏到哪里去。能在别的王府受重用,必然医术也是高明的。”纤袅道,“康熙年间的金鸡纳霜,我听说就是西洋医生带来的,救了很多人呢。”
“罗太医,你去给福晋看看吧。”弘昼道。
那罗尚仁便为纤袅诊断,纤袅这种反应,他早就见怪不鲜了。毕竟来的路上,他还吓哭了好几个小孩。毕竟不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