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建康与张芝龙二人，是晋北军中声望最高的两位将军，先说张芝龙，最早追随大将军的一批人之一，从蜀地一路杀到燕云十六州，又从燕云地区马踏北海郡，曾亲率两千轻骑夜袭函谷关，将声称万夫莫开的北胡重关一举击破，获得万人敌的绰号。”

“至于褚建康，则是后来者居上，在大将军封王后由清凉山招安过来，后来北面胡人反扑的几场大仗，都是由褚建康坐镇指挥，凡是由他指挥战役，排兵布阵能细微到麾下每名标长该去做何。胡人与北海郡最后一场大战，在瓶口峡集结二十万人，据传褚建康营帐七天七夜不曾熄灯，军令接连发出不曾有停，血战四旬时日，大败胡人，被誉为兵圣再世，世子殿下，你觉得他们如何？”

顾徐行抬手使劲揉揉脸，叫苦道：“听说瓶口峡一战后，朝廷有意拉拢褚建康去做兵部尚书，总领兵马大将军，姓褚的没去，其余四位虽说坐不上那兵部尚书位置，放在端朝任何一郡都能做个实实在在的掌权将军，要我跟他们比，找一百人架着也不如他们高啊。”

王玄策听后大笑：“没有妄自尊大，还算你有自知之明，不过有王爷在晋北军压着，这五人哪怕声望再大也得小心盘着。至于你，承袭王位前去别地儿捞点功劳，给晋北军三十万铁骑留点好印象，以后见面不至于吐唾沫。”

顾徐行叹气：“唉，真想跟他们一样，有机会上战场砍上几百刀，到时候封个六虎上将当当，看谁以后说我纨绔。”

王玄策按下最后一颗黑子，官子收起，抚须轻道：“世子殿下，做你自己便好。别人都有人做了。”

顾徐行彷徨半天，顿悟后，向眼前这位曾弹指间否决无数性命的青衫儒士恭敬作揖：“顾徐行谨遵师父教诲。”

……

……

北海郡灵台县城西三十里处有座道观，可东瞰咸阳、西接金城、南望雍州、北抵西夏凤凰城，山下有平凉军镇，驻扎甲士两万，扼守这处丝绸之路西出关中之要塞。

道观相传为全真教辅极帝君王重阳修炼得道之所，此地原为道门祖庭之首，嗣老君遗风、秉东华帝君传教，以全老庄之真、苦己利人为宗旨。全真祖师王重阳于甘河镇受教汉钟离与吕洞宾，创全真金丹诀，于前秦大定年间来此传教，收马珏等全真七子，为今时今日道教奠定根基。

前秦末年，春秋战事起，中原大乱，蒙古人自北方草原铁蹄南下，接连屠城一十八座，崆峒山全真七子誓为中原汉人守汉土，于咸阳城外拦下蒙古十万铁骑。待中原武林人士赶来，全真七子盘膝坐于咸阳城下，惟见身前密密麻麻十万恐怖骑军，全城人无不动容。全真七子、全真三十六代掌教王西圣坐于六人之前，道袍已是千创万孔，手指掐道印，天地间自有浩然正气：“阳清为天，阴浊为地，数起于一，立于三，成于五，盛于七，处于九，故天去地九万余里。天地之大，我等皆为蜉蝣，今日容全真七子只在这咸阳城外方寸之地，为中原百姓竖起一道太平慈碑。”

蒙古十万骑军乱箭齐发，一拨拨箭雨从天空向全真七子泼下，城内百姓纷纷跪下，城头战鼓擂响，七人道袍被血水浸染，仍低头抱剑，不得让蒙古前进一尺一寸。那一年，有全真七子七剑破甲两万七，逼得蒙古大汗撤军二十里，崆峒山全真教元气大损，南方道门偏支龙虎、武当、青城、齐云得以中兴，全真至今衰落不振。

今日九九重阳，有一行八人缓缓走上崆峒山道，为首老人鹤氅貂帽，富家翁打扮，披了一件石青色绸缎面料补服，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独有的亮红光泽，身后一男一女俱是风姿出彩，再往后五人神情肃然跟随，举手投足之间皆是军旅中带来的杀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