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我搞错了，虽然你一天往那边跑五趟。”暮醒面无表情地说，但我感觉她明显是在调侃对方。她什么时候这么近人情了？

晨茜姐姐耳朵都红了，把头偏过去不理暮醒，只跟我说了声“拜拜，加油哦～”后就走了。我们在一派和谐的气氛中看着她出去，我送她到门口，然后反手把门锁了。

“怎么样，大侦探。”暮醒靠在桌子上，那种调侃式的、善意的玩笑表情，已经一扫而空，又恢复了我熟悉的漠然而有些轻蔑的样子。“转职当书记员感觉如何？”

“挺好的——听起来责任不怎么重大。”我伸了个懒腰。“你呢，领导？”

“啧。别跟她这样叫我。”她耸耸肩。“我算不上。我只是研究小组的领头人，因为剩下的家伙都是各自领域的精英、其他方面的白痴——比如她就是搞分子生物学的——根本听不懂彼此在说什么，我就给他们当翻译。”

“她？”我指着门口，试着装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儿。“你们很熟？你甚至知道什么话题她不喜欢，还知道她对那个林什么的有意思。”

“是啊。”我的朋友坦然承认。“设定上我和她最熟。”

“而你欣然接受喽？”

“我需要她。相比规则她更重人情，所以跟其他人都处得好，而那些家伙都跟我有隔阂，只有通过她，我才知道我们组内在发生什么。”

理由充分！但我有点不是滋味。嗯，我这种家伙，发现最好的朋友和旁人走得近，总有点不是滋味。而初来乍到时对自己友善的前辈，其实和别人更亲密甚至有意思，也让人不太好受。但这些感觉全是无理取闹，当然没法抱怨出口，我只得转移话题。

“话说，什么研究小组，什么研究所——你们都是科学家啊？”

“是啊。这篇小说就是科幻类型。”暮醒说道，双手抱在胸前。“你对此有什么了解吗？比如角色构成和剧情发展之类。”

“科幻啊？”我想了想。“很难说呢。这个类别包括的太多了。设定重点千差万别，故事发展也各不相同，角色更是什么都有。你不带我看看研究所，我肯定没法猜设定重点是啥。”

“剧情嘛，要说推理侦探的小说，还有个破案的主线，有侦探和助手以及嫌疑人的角色。但科幻啊……从青春小故事到整个宇宙的史诗，简直无所不包。根本没法确定。”

“至于角色，基本都有科学家，其他的就很随意了，从外星人到一条狗都可以包括进来……”我突然想起来，“嘿，等等，我是什么角色啊？”

“书记员。给我们做会议记录的。兼任打杂工。”暮醒说道。

“啊？”我开始抓头发。这个……虽然听起来有点不知足，但这个角色未免太小，而且也没见过这个身份的主角啊？莫非这次我不是主角？

“不可能。”暮醒直接否定了我的猜测，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消息。“那要么作者独辟蹊径，要么你有个隐藏身份。先翻翻你的口袋吧。”

我这才注意到，我穿着一件宽大而多口袋的外套，里面是松松垮垮的多口袋工装，挂着个写了我名字的工牌，看起来一副不着调的穷酸样儿。而暮醒那身白大褂，却显得很有精英气质。真是的，我咋老这么挫呢！

我开始从那些鼓鼓囊囊的口袋里翻出东西。“也没什么特别的啊。”我嘟囔着。“一个小本子……一个大本子……一包纸巾……一包卫生巾……一瓶抗鼻炎药……一支笔……还是一支笔……欸，这里有个大东西。”

我开始摸那个口袋，它显得很沉重，是暗袋，而且又是纽扣又是拉链封着，很神秘的样子。

我正忙着打开它，暮醒则开始拆我的那些东西。她把本子哗哗地翻遍了页，对着光观察抗鼻炎药的瓶子，仔细捏纸巾和卫生巾，把笔拆成一个个零件。我们有条不絮地进行着各自的工作。

三个意外打断了这些工作。首先，是门不知被谁敲响了。那人下手很重，咚咚咚的声音震耳欲聋，连续不断，同时他还急切地喊着：“杨灵！杨灵呢？”

其次是暮醒。她好好地拆着笔，大概是笔盖太紧，她正使足了力气要将它弄下来。她努力了半天，终于有了成果，发出砰的巨响，同时她自己嘶了一声：“杨灵，”她咬着牙说道，这是她几天以来头一次直呼我的姓名，“你这什么笔，里面是刀片？！”

最后是我本人。我好不容易打开了口袋，摸索着要将里面的东西掏出来，但我碰到了那金属质感，抚摸着那东西的形状，心里不禁犹豫乃至惶恐起来。但我自己的东西，怎么能不面对呢，我只得将它稳稳地握在手心里，小心地拿出来，轻轻放在桌上。

“杨灵啊杨灵。”我自叹一声。“你究竟是什么身份啊——在这个禁枪的国家，你居然有把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