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微雨,沈姝正端坐于案前用笔书写着什么,月羽在一旁掌着这昏暗不明的烛火。
经过半个多月的行军,如今他们已经到了靖楚两国的边境,虽不知何时开战,可瞧如今这阵势,两边都已是剑拔虏张了。
月羽瞧着沈姝在一片竹简上书写,好奇地问道:“姑娘是在写什么?”
沈姝眼不离笔,笑道:“家书。”
“家书?”
沈姝停笔,将笔放置一旁,笑看着月羽,道:“月羽姐姐,可有什么要带回去的话,不若告诉姝,姝也替姐姐写一封。”
月羽微愣,眼神有一瞬间的茫然,最后摇了摇头,道:“奴没什么要写的,多谢姑娘了。”
沈姝笑了笑,不语,与月羽相处近月羽,知道这个姑娘必然有一段难以忘怀的过去,只是她未言明,沈姝也不好多问。
正在这时,有小卒来禀,道是僚子先生有请。
沈姝点了点头,两人便一同赶往僚子先生的军帐之中。
“婧媛,来。”僚子先生见沈姝她们来了,便冲她们招了招手。
沈姝对僚子先生拱了拱手,便坐到了僚子先生下首,“不知老师深夜找姝何事?”
僚子先生烤着炭火,一脸笑意的问道:“婧媛,这月余随军,不知有何感想?”
沈姝沉默了一会,笑道:“姝近些日子,算了一笔账,也不知是与不是,还望老师指正一二。”
“你说。”
“姝这些日子观察发现,士兵的甲胄虽是自备,然粮草却是官方派发的。
姝还发现,这连日行军,士兵多有疲劳,这一个士兵一顿少说得食一四斤粟,这一天便需8斤粟,我们共有五十万士兵,这一日便需三万多石粮食,如果再算上其他的消耗,一日至少得四万石粟。
我们行军这些时日,一月消耗少说得一百多石粮食。不知姝算的可对。”沈姝看着僚子先生,一脸信心的笑问道。
僚子先生听了之后,抚须大笑,笑罢,指着沈姝道:“你这小鬼头,怎么会想到这上面去了?”
沈姝答道:“不是老师说的,行军打仗,粮草至关重要,既然如此重要,姝自然是要思考的。”
僚子先生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对也不对,为了这次战争,靖国做了很长时间的准备。我们这次出动的运粮的民工便不少于三十万,姝算算,如果再加上这些人,又该如何?”
沈姝一愣,粗略的在心底算了一下,惊讶的道:“若真是如此,这一月光粮草消耗便不少于两百万石粮食。”
僚子先生点了点头,叹道:“打仗不是简简单单的杀敌破阵,这背后的付出怕是更多。”
沈姝点了点头,道:“关中沃野,果然不是虚传,如此大的军事消耗,不是一个普通小国能承担的。”
僚子先生道:“这才刚刚开始了,楚国强势,这场战争怕不好打啊!”
沈姝一时有些不解,“老师。”
僚子先生笑道:“楚国国土广阔,楚军更是出了名的难缠,这场战争怕是场硬战。”
沈姝默然。
许久,僚子先生挥了挥手,道:“婧媛且跟着好生看看便是,还有的你学的了。如果有时间,多去下面的营帐走走,或许会有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
沈姝站了起来,向老师告辞。
走出僚子先生的营帐,冷风飒飒,吹的人脸上生疼。
月羽跟在沈姝的身后,问道:“刚刚姑娘和先生说的那是什么啊?奴怎么听不明白”
沈姝笑了笑,月羽虽然不多话,却是个好学的,沈姝解释道:“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行军打仗,粮食是重中之重,如果粮草不济,便是虎狼之师也会变得不堪一击。
这些年来年年征战,百姓苦不堪言。昔日燕国为保国力,忍痛割城,非是不惜国土,实在是民力不支,实不堪其苦。”
月羽又问道:“既然打仗如今艰难,为何靖国还要打?”
沈姝叹了口气,曾几何时,他也做此想,可有些事,越是深入便越会发现其中的无奈。
道:“这仗不是你想不打便能够不打的。在这大争之世,就是你想停手便能够停手的,便是你今日不打楚国,怎包他明日不攻我靖国。
唯有灭其国,结束这大争之世,使这天下只一国,那么便不会存在战争了。”
月羽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跟着沈姝一同回到了营帐中。
这些日子,是攻楚的第一仗,至关重要,僚子先生与众将军日夜聚集在一处,商量军情。
沈姝整日整夜的坐在一侧,记录着他们各自所说的话,从他们的话中,沈姝大概能猜出这些将军的脾气秉性。
有的将军,说话很急,常常会打断别人,主张先打一仗了再说,还有的说话不紧不慢,顾虑颇多,主张谋定而后动。
很快靖楚两军便交手了,沈姝眼见着一个又一个将领从僚子先生和魏老将军手中领取着军令,又退出。
沈姝一直在一旁安静的记录着,正午时分,总算可以休息片刻,沈姝自去外面吃些吃食。
军中自然不比平都,都是些粗粮,沈姝吃的已经比普通士兵吃的好多了,可还是觉得有些刺喉。
沈姝混合着水囫囵的吃着,也来不及品尝是什么味道
这时萧钰萧小将军朝沈姝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碗粥,两块饼,坐到了沈姝身侧,笑道:“沈先生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