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音与青栋更加目瞪口呆。德音问道:“朝廷为何还要搜检您的文书。”
金川伯抬手示意,让青栋打开卧室中的夹壁墙。德音早就知道金川伯的卧室中有一个夹闭层。里面简直就是一个小型武库。过去鸿裁剑就藏在其中。
不过今日在金川伯的指点下,德音才知道在夹壁墙中,竟然还有暗格。只见青栋挪开一副软甲,然后转动机关,便露出一个暗格。暗格中放着几本发黄的卷册。
不过这些书都是市面上能看到的医书。金川伯抽出其中一册,翻开摩挲一番,从中抽出一张黄纸条。
金川伯颤抖着将黄纸条递给德音。德音将折叠的纸条打开,只见其中赫然写道“河阳侯如有异动,可凭此手谕处决之。”落款是太祖皇帝的印玺与年号。
德音大惊失色,以一种不可置信地眼神看向金川伯。一旁的萧青栋更是震惊地合不拢嘴。往日那位和蔼可亲的祖父,如今在德音眼里看来是如此的恐怖与陌生。
金川伯高深莫测地说道:“我来玉州养老,一来是想回到玉州侍奉恩师;二来是受太祖皇帝密旨,监视河阳侯,并秘密查访西海王的下落。我可以随时调动玉州卫便宜行事。
我来玉州之前,太祖皇帝亲口对我说,只要能查访到西海王的下落,便为我平冤,还可以封侯。”
德音此时从最初的惊慌失措中缓过神来。她有些激动地问道:“那您是不是早就发现我娘家的伯祖父在兰桂寺中隐居?”
金川伯点了点头,然后叹息一声道:“咱们一个伯爵之家,因为争夺一个爵位,短短几日便死了三口人。皇位争夺更是无比惨烈,父子反目,兄弟相残都算不得什么,一个搞不好就是天下动荡。当年的五胡乱华不就是司马家的子侄兄弟为争夺皇位而起吗?
你的伯祖父辞官避世,使得天下免于再次动荡。我若是将他找回来,恐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神州沉陆。我就是得了侯爵之位,恐怕最终也要被太祖灭口。
太祖皇帝让我探查你家伯祖父的踪迹,又安排玉州知府来监视我。玉州知府后面又有广闻寺暗中监察。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是黄雀,其实都是深陷局中而不自知。”
德音从座位上起身,向金川伯拜了一拜道:“祖父,您深谋远虑,保全了孩儿的娘家,也保全了咱们全家。”
金川伯道:“这太祖皇帝的手谕,今后就交给你妥善保管。待我离世,朝廷派人来搜检时,就交还给他们,或者当着他们的面烧掉。如此你的伯祖父便是一代贤王。太祖皇帝也是民安其土,君臣相保的明君了。”
数日之后,吏部将金川伯夫人、资政大夫萧感以及千户萧慧去世的消息奏报给朝廷。陛下见到奏报颇感意外。他问道:“不是说金川伯夫人与资政大夫病重吗?为何金川伯的长子也去世了。”
张翩道:“根据金川伯家奏报,金川伯长子因母病笃,急火攻心而辞世。”
陛下当然不相信有人会因母病笃,急火攻心而辞世。不过他也没有深究,而是问道:“你们以为如何?”
张翩道:“金川伯夫人去世,派使者吊唁即可。资政大夫萧忠当赐羽葆鼓吹,择三品官员为使者前往吊唁。”
陛下思索片刻道:“开国勋臣就剩下金川伯在世了。金川伯夫人的丧仪不可太低,吏部与礼部各出一位侍郎前往吊唁,赐予金川伯夫人一品羽仪。”
所有大臣都明白,皇上根本不在乎什么开国勋臣,关键还是看在萧干城的面子上。不过陛下说的情真意切,在场大臣也跟着慷慨激昂地称颂陛下深仁厚泽。
此时郑德言建议道:“陛下,臣以为由礼部侍郎与兵部侍郎前往吊唁资政大夫为宜。”
陛下道:“为何?”
郑德言道:“资政大夫萧忠孤悬敌后多年,往来于蠕蠕可汗与西戎诸酋长之间。如今萧大人过世,其遗存手稿恐有助于朝廷经略漠北与西域。臣以为兵部应派员前往查检整理,以备朝廷所用。”
其实陛下早有此意,既然是郑德言提议,哪里还有不顺水推舟的道理。陛下立刻下旨,遣金吾卫指挥使率八百卫士宿金川伯第。命兵部左侍郎与礼部右侍郎前往吊唁。玉州府九品以上皆赴丧,赠金川伯夫人与资政大夫羽葆鼓吹。
在外人看来朝廷恩宠备至,金川伯夫人及二子极尽哀荣。郑德音等人心里跟明镜一样,其实是朝廷派金吾卫将金川伯第与屏山伯第围了个水泄不通。
就在郑德音严防死守宫里的两个太监,全力以赴应付朝廷抄检大员之际,广闻寺纠核司闻风而动。暗中查访金川伯夫人、资政大夫萧忠、千户萧慧的真实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