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头大汗的少年惶恐戒备地抵墙坐着,怀里婴儿哭得声息渐弱,他的手无助地轻拍襁褓,眼睛却狠狠地监视周围的陌生人。
乘务人员和乘警迅速到达了这个包厢。
女乘务谨慎地劝解少年:“这个宝宝饿了,你这样子抱他他非常不舒服。”
“别过来!说了别过来!”少年嘶吼到破音,他的眼珠子似乎要迸出眼眶,满面青筋,他扫视车厢,无处可逃,这让他的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小姐,我们护送您到另一个车厢。”
女保镖挡住少年,要将莫周引向厢门,而莫周也没有迟疑,配合着往外走。
另外的保镖要将邓花且护送离开,可一路沉默的邓花且却在此时犹豫。
就在两个乘警即将上去暴力拿下少年时,邓花且突然出声制止。
既然邓花且下了指令,保镖迅速拦住了乘警。
邓花且凝神盯住这个狼狈的少年,满面污垢,衣物松垮脏污,那双眼睛却明亮得灼人,直视那双眼睛,养尊处优的他的胸腔莫名其妙地胀胀的。
“你抱着的是你的弟弟,还是妹妹?”邓花且问了一句很多耐心的话。
其他人默契安静,而少年虽然没有松懈,但呼吸倒是没那么粗重了。
少年盯着光鲜亮丽的成年人,干裂的嘴唇动动,“弟弟,他是我弟弟。”
邓花且轻步走到前面,果然少年又紧张起来,他赶紧说:“你们有几天没吃饭了?”
“别过来!滚开!”少年又嘶吼,怀里的婴儿也随他啼哭。
邓花且展开双臂做缴械状以安抚少年,他缓慢蹲下,说:“我请你吃饭吧,不过弟弟可能要等会儿才能吃,毕竟要去借奶粉。”
另一个车厢,两个小孩在大喊大叫,虽说家长在教育,但收效甚微,坐了三分钟,莫周忍不住提出要换个车厢。
又回到原来的车厢,那个少年还在与众人顽强对峙。
这里比另一边噪音少多了,莫周索性又坐下了。
“小姐······”
女保镖又紧张起来,却被莫周抬手打住。
“可以了,就这儿。”
盒饭送来,少年却依旧警惕。
邓花且耐心泛滥,蹲着与少年聊天,关心道:“我猜猜,是什么人虐待你们了?或者有坏蛋在追踪你们?为何不报警?”
他猜对了,少年顷刻泪流满面,嘴里要说什么却抽噎不成词句。
女乘务员趁此悄悄靠近,想抱走婴儿,不想少年两条腿猛踹向女乘务员,吓得女乘务员后退撞到了椅子上,少年又开始反抗,其他人又暂歇了靠近的心。
也因此,保镖迅速拽起邓花且护在了身后。
“简火平,现在帮我编个发型,可以吧?”
莫周忽然扯住女保镖的袖子,将手机屏幕亮向女保镖,女保镖愣了一瞬,却还是接过手机开始解析发型。
对面,少年还在怒吼着反抗他人的接近,而乘警也准备着暴力擒拿少年。
“过来吧。”莫周轻轻开口,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少年脸上。
而就是这一道允许,如同一阵春风掠过,轻缓的,自然的,不易察觉地控制了整个环境。
所有人都陷入平和,包括神经紧绷的少年和啼哭的婴儿。
前面的那些对峙和骚动,只需要莫周一句话就可以抹除。
少年顶着一脸的泪水鼻涕、抱着婴儿缓缓地走到了莫周面前,其他人没有阻拦也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劲。
现在的场景变成了,莫周端坐着,简火平站在她身后给她编头发,少年抱着婴儿怯生生地看着她,而其他人都在以一种好奇而懒散的姿态在看着这儿。
“什么人让你抱着弟弟逃跑?”
莫周问着,伸手轻轻扒开襁褓,婴儿的脸粉嫩粉嫩的,眼睛滴溜溜的,似乎还未适应色彩。
少年艰难干咽,眼里涌现无限的伤心和害怕,沙哑道:“我的妈妈,她的老板,医生,我去派出所也被骂撒谎。”
“你发现了什么秘密?”
此话一出,少年的身子兀地一震,手指颤抖,竟是差点松开了襁褓,又在襁褓即将脱手前抱紧了襁褓。
“我、我能对你说吗?”少年的礼貌来的猝不及防,他的声音是拼命嘶吼后的沙哑,他之前被那么粗暴地按在地板,独自面对这么多壮汉,未成年的他的心里该是怎样的惊惧和绝望。
现在,无论是什么对他进行了影响,他将莫周当成了救命稻草。
莫周平静地瞧住这个迷途的少年,安抚道:“对我说出你知道的事情,我会保护你和弟弟。”
“妈妈和那个老板要把弟弟给医生,他们要抽弟弟的骨髓,还要把弟弟卖掉,第一个弟弟也是被卖掉的。”
如果属实,那这也太无人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