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旧桥,徐眠来到桥下人少处,捞起白盏盏,“我们到常平村,是吴叔吴婶收留了我们,不然我身受重伤,别说是肉了,连野菜都吃不上。”
“吴叔吴婶心地善良,又救了我,我无以为报,好不容易弄来点肉,当然要与他们分享。”
白盏盏哼了一声,转过小猫脑袋。
徐眠见白盏盏偃旗息鼓,松了口气,看着前方有个茶棚,连忙拍了拍白盏盏,“看,有人说书,去看看?”
“哦?看看!”
只见茶棚最前方的显眼处,一位说书人摇着折扇,正在讲述。
“咱们顶上啊,可是有临安帝护佑,那可是一位英明神武、仁德兼备的明君啊!临安帝自登基以来,减免赋税,大赦天下,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咱们老百姓得以安居乐业,全是临安帝的功劳!”
说书人醒木一拍,唾沫横飞,引来无数村民驻足,对现今大俞帝王啧啧称赞。
新帝新气象,近两年大俞流行的都是关于新帝的故事传闻,犹如过江之鲫,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数不胜数,常平村的茶棚也不例外。
若是放在二十年前,台上讲起帝王故事,台下大多只是图个乐子,听与不听都无甚要紧,听过便罢。
若是放在十年前,台上一讲,听众扭头便走了,说书人只得换个题材,讲讲山野怪谈、江湖趣事。
若是放在五年前,茶棚无从支起,说书人同其他人一样流亡,所有人都化为了历史长河中的一粒沙,翻不起任何风浪。
如今变化天翻地覆,台上讲起帝王故事,台下竟是座无虚席,大家都爱听。
“说到这,大家伙儿可知临安帝也曾带兵打仗,以弱胜强,大获全胜?”
“对喽!就是著名的北襄之战!传闻当时的临安帝还是北临王,面对凶猛善战的北帐王庭,咱临安帝临危不惧,手下的勇士也数不胜数,尤其是那小徐将军,身手矫健、勇猛无双,犹如临安帝手中的一柄利刃,剑之所指,所向披靡。”
“那时战事胶着,北帐王庭十万大军压境,那情势比蝗虫过境差不了多少,只消是看上一眼,就叫人头晕眼花、闻风丧胆。我们北部军营只有区区四万军士,即便个个骁勇善战,此等悬殊之势,也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如何是好。”
“最后是小徐将军主动请缨,深入王庭,于十万大军之中来去自如,截取军策呈于临安帝,围绕敌方军策制定应对之法,这才将一步必死之局给走活了!定了北襄之乱的胜局!”
讲完北襄之战,说书人从慷慨激昂的情绪中渐渐平复,擦了擦额角汗渍,喝了口茶,继续娓娓道来。
“有人说小徐将军是上天派来帮助临安帝的神使,传说他的身形矮小,如同影子一般难以捉摸,与北帐王庭军营中的士兵体型完全不符,但却能在北帐王庭中闲庭信步,悠然自得。若不是神明护佑,如何能做到?”
台下一片惊呼嗟叹中,一名孩童手指指向天际,不禁眨巴着眼睛好奇问道:“神使?小徐将军是修道者吗?”
此问一出,村民们也纷纷好奇起来。大陆修道者伟力不同凡人,可感应天地,引气入体,与界海相连,修为到达一定程度,搬山填海,无所不能。
这位小徐将军的丰功伟绩不似凡人,确是有修道者的可能性。
这个问题并没有难住说书人,他一口便否决了:“大俞的修道者都在王城,北边寒凉,灵气稀薄,没有修道者愿意来的。况且小徐将军若是修道者,早已天下闻名了,哪里需要这样。”
“当年的他啊,可真是虽千万人吾往矣。”
台下的听众们热泪盈眶,万丈豪情在心中。
“呜,我要是有小徐将军这胆子,也不至于当阶下囚这么多年了。”白盏盏用猫爪子抚了抚脸颊,表示感慨,再抬头看看徐眠波澜不惊的模样,有些嫌弃地说道:“有些人同样姓徐,怎么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这么大呢……”
徐眠听出了弦外之音,不禁有些好笑,“大家都是人,有什么差距。我一直以为大家吃不下这些大饼,没想到真的有人吃啊。”
大饼自然是这些为了巩固新帝王权而出现的故事传闻。